柳在溪愣住了，她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喉咙也像是被哽住一般，难以言语。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炼。
像是一把剑，那样锐利，凌人，让人不敢直视。
望着沈炼离开的背影，她甚至连追逐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消失在人海之中……
沈炼坐在书房之中，看着桌面宣纸上阴透的墨迹出神。
良久后，他抬起头，将宣纸翻了一张。
他早该心有防备。
当年柳风沙在爹娘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哪里是什么怕勾起伤心事的理由能遮掩过去的。
罢了。
此事也算是给他涨了教训，总好过日后在这方面吃大亏……
一月后。
沈炼站在一处断崖之上，低头俯瞰着潺潺流水，目光落在远处的山洞之中。
没了寒霜妖蟒，这附近的冰霜早已尽数褪去。
时隔多年。
他再一次踏足千妖谷。
不同于第一次来时的紧张与兴奋，他的面容愈发坚毅，更多了几分从容。
“吼！”
一道兽吼从他的身后传来。
由于沈炼刻意展露自己的气息，他的存在已成了黑夜中的篝火，十分乍眼。
沈炼缓缓回头。
只见他的面前，一头头妖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虎豹豺狼，形色各异。
且没有一头妖兽低于五重天！
沈炼自身的境界是神游，敢来猎杀他的妖兽，都是一方妖王。
修士体内的元力对于妖兽是大补之物。
吞噬修士，能帮他们抵去多年苦修，所以这附近的妖王都被沈炼吸引了过来。
“来！”
沈炼右手猛地拔出风语剑，锐利的剑气在周遭肆虐，锋芒在一瞬间尽数展露。
妖兽们不讲究规矩，亦没有先来后到。
为了吞下沈炼，所有妖兽近乎一齐出动，他们或高高跃起，或从高空疾驰而下。
“碎玉！”
沈炼冷喝了一声，元力顷刻间汇入剑中。
剑锋一出，青光匝地，后发先至。
漫天的剑影连成一线，化作漫天剑芒，如星光点点，极为绚烂。
“铮！”
沈炼反手将剑插入剑鞘之中，目光望着面前的一地的尸体，露出一抹笑意。
此招乃是他近日所悟。
他的剑向来极快，且攻势连绵，令人难以招架，所以他在此之上将快发挥到了极致，将剑势内敛，如朦胧细雨，每一剑都取碎玉之巧，力量，速度，角度，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
境界越高，沈炼就越能感觉到有为剑的玄妙。
这是一本没有剑招的剑法。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尽都脱胎于有为剑，却又与之毫不相干，取其意，补己形。
走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路。
当然。
这样的功法也有弊端。
若悟性足够，此法可助你直通大道。
若悟性不足，此法甚至不如在大众间流传的一本三流剑谱。
对于沈炼来说，此法自是极为合适。
在他悟透无为之境的时候，他一下明白了许多。
曾经的他不理解。
无为与有为，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思想，为何会出现在同一本功法之中。
但现在他已然明白。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感悟，对相同的事物也会有不同的看法。
所以。
有为剑，与其说是一本剑法，倒不如说是白衣剑尊自己的剑道感悟。
沈炼看了一眼前方。
巨大的妖兽尸体堆积成山，他不可能全都带走，只能挑选一些重要的部分收入储物戒。
不过这些天的悟剑，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想当初他觉醒血脉之时，自己看见的一切都在消融，可是在那之后，这种情况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曾经他以为是自己境界太低。
可他已经有了接近假神的实力，瞳力仍没有展示出攻击性，难道是要自己突破归一才行？
等回去之后可以查一查。
收拾好妖兽身上有价值的部分，沈炼直接走入了茂密而潮湿的山林之中。
他已悟到了碎玉，再留下已无意义。
临走时，他朝着千妖谷的深处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回到沈家。
一旁的下人们纷纷行礼。
在他即将进入书房的时候，一个下人脚步匆匆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家主。”
“小姐让我告知您一声，她去了东方城，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
沈炼轻声问道，“可有人跟着？”
下人轻声道，“小姐没有带人，不过雪伯吩咐了人远远地跟着。”
沈炼点了点头。
心想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连去东方城居然都不提前通知自己。
好在有元阳镯护身，应是没什么人能威胁到她。
不过等她回来要好好地与她说道说道了，这丫头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东方城。
萧立与沈妙并肩而行，两人行走在闹市街头，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似是为了能说会话。
两人拐到了一条小路上，四周明显安静了下来。
小路没有官道那么平坦，宽敞，但两侧生长有许多野花野草，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妙妙，你喜欢什么花？”
萧立轻声问道。
沈妙不假思索的说道，“凌霄花。”
“我记得娘亲说过，凌霄花只在雪天盛开，是坚韧之花。”
说到这，她忽地有些失落，“可惜，咱们这很少有凌霄花，自从娘亲离开之后，沈家就再也没有凌霄花盛开了。”
萧立笑了笑，将手背到了身后。
等将手拿出来时，一束白色的花朵已出现在他的手中。
“是它吗？”
“凌霄花？”沈妙眼眸圆睁，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十分惊喜地说道，“你哪里来的？”
萧立轻声道。
“是我托人找的，喜欢吗？”
沈妙接过凌霄花点了点头，欣喜道，“喜欢。”
“立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凌霄花？我之前似乎从未跟你说过。”
萧立哼了一声，得意地笑了笑。
“猜的！”
沈妙笑道，“我才不信呢。”
“一定是你从哪里打听来了消息！”
“不过……”
“谢谢你立哥哥。”
“我已经很久都没看见过凌霄花了。”
萧立轻声道，“你喜欢就好，以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为你送凌霄花，这样以后你看见花就会想起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我了！”
沈妙脸颊泛红，害羞地别过头去，声音更是小了许多。
“谁……谁说要忘掉你了。”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此时甜蜜的氛围。
“救命啊！”
“你们别过来，这里离主街很近，你们不怕别人看见吗，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