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慧本来就对乔子妙的所作所为滔天怒火,乔麦这话更象是朝着她浇了一身火油,让她的愤怒更胜。
“生气?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我才是乔氏集团掌权人,她的权利是我给的,我自是可以全部收回。”
她把手机重重放在桌上,气愤使她的面容扭曲,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恐怖。
乔麦就这么淡漠的望着如此陌生的顾慧,脑袋里却装满了从前温柔宠溺对自己的顾慧。
若是温柔的母爱是穿肠毒药,她已中毒极深,如今只能慢慢的治愈自己。
“妈,你消消气。”她面露胆怯的上前拽了拽顾慧的袖子,紧张的安抚:“气坏了身体我会很心疼的。”
顾慧看着面前乖顺的乔麦,愤怒的她似是想到些什么,眼神变了变。
“麦麦,妈妈现在就只有你了。”她难过又疼惜的看着乔麦,“麦麦,你不会像你姐姐这样伤妈妈的心对吧?”
乔麦很乖的说:“不会。”
顾慧满脸欣慰,温柔的加重语气对乔麦说:“麦麦,妈妈爱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乔麦凝视着面前的顾慧。
她的妈妈眉眼温柔又真诚,丝毫看不出半点谎言。
可她却听出顾慧这句说爱她的话,刻意加重的语气是顾慧强调又似是在说服顾慧自己是爱她乔麦的。
以前她信顾慧的,但现在她不信顾慧。
毕竟她亲眼看到顾慧亲口说出利用她给乔子妙做垫脚石。
她的痛苦,她的愤怒,她的遭遇,顾慧压根不在乎,能让顾慧在乎的只有该怎么把利用她最大化得益。
没有爸爸的童年已经很糟糕,没想到等着她最糟糕最黑暗的是她相信这么多年的亲生母亲根本不爱自己。
她清楚感受着自己的心越来越扭曲,看着顾慧刻意对自己露出的宠溺温柔越发厌恶。
“我也很爱妈妈。”她很乖又真诚的回应顾慧。
顾慧满意乔麦的温顺,“我知道麦麦很爱妈妈,妈妈也是爱你的。你放心吧,今晚的事妈妈会给你一个交代,至于裴司钰那边,我明天去找他说清楚,不能让他误会了你,免得他认为你不干净,以后都不碰你,那要怀上裴家孩子一事就彻底没戏了。”
“裴家的孩子只能出自我们乔家……”她神色莫测,又对乔麦一字一句说:“裴司钰的孩子只能从你肚子里出来。”
她紧握住乔麦的手,温柔又不失严肃,严肃又不失真诚。
“麦麦,这一个月你一定要怀上孩子,要是你怀不上,一个月后试管婴儿你必须做!”
乔麦感受着顾慧神情的急切,她轻声说:“我会努力的。只是今晚姐姐陷害我,裴司钰那边我就不能去了。”
“今晚被你姐姐这么一闹腾,裴司钰肯定误会你,厌恶你身子不干净,你就算去了他也不会碰你。”顾慧想到乔子妙就来气,“麦麦,以后你姐姐让你做任何事你都不要做,要是她逼着你做,你就告诉妈妈。”
乔麦:“恩,听妈妈的。”
她临离开见顾慧拿着手机要打电话,故意关门的时候留了一条缝。
顾慧:“妙妙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约个医生,一定要非常隐秘,不允许任何人发现她看医生,看看她的精神状况,我担心她要是遗传……”
“什么叫不会遗传。你怎么话这么多,妙妙现在这样子你能怪我?你没有半点责任吗?”
乔麦听见‘遗传’两字,她再次想起刘阿姨的那些话。
她和张丽雅如同亲姐妹,所以刘阿姨不会骗她。
现在顾慧亲口说出来这些话,确定乔子妙可能遗传脑病。
看来她有时间也要去做个检查,看看自己是否也遗传了。
她不知道顾慧再给谁通话,似是顾慧听到了些什么不好的话面露凶光,她忽然想到顾慧当年做的刽子手的事,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她看着漂亮端庄的顾慧,怎么都没办法去联想顾慧能做出那么可怕的事。
“不用你提醒,麦麦这边我自会处理。”顾慧气愤的拔高音量。
乔麦的思绪被打断,屏住呼吸去听,但顾慧明显动怒的挂断电话,甚至还把手机给摔了个稀碎。
她见顾慧朝着门口走来,急忙快速走到拐角处躲起来,又很小心的跟着顾慧,看到顾慧去吧台喝酒之后回了房间。
今夜顾慧定是睡不着了。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穿著浪荡的样子,愤恨的一把拽烂身上的几块布。
不着寸缕的身体呈现在镜中,她看着身上到处是裴司钰留下的痕迹,又想到晚上裴司钰那番恶心的话,她胃里止不住的翻江倒涌。
她再也忍不住趴在洗手台上干呕不止,停下呕吐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时,她这辈子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脸也可以这么的扭曲可怖。
“这不是我。”她满腔怨怒的去换了衣服去了车库。
乔麦的车离开乔家,不远处停靠着黑暗中的一辆车便远远地跟了上去。
乔麦神色恍惚的开车,丝毫没注意到有车跟着她。
她情绪焦躁极了,想抒发出这股躁动,本想去自己最爱的山顶,但想到那天裴司钰不知道为何找到她,最后她选择去了还没有装修好的画室。
画室内到处堆着装修用的材料,她从一个封闭柜子里拿出张丽雅提前存放的画板和染料,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不停的作画。
门,乔麦没有关上,一道颀长身躯走了进来。
明亮灯光下,乔麦的四周摆放着一堆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没有打扰乔麦,看着她很久之后,才看向她随手丢在地上的画。
每一幅画都是太阳,仿佛乔麦不断画太阳是为了驱散走她内心的黑暗。
事实上乔麦画太阳,也的确是要驱走灵魂里的黑暗。
她很清楚自己变了,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也变得感到陌生。
直到,染料用完,她手腕也疼,无力的放下画笔,呆呆的望着面前最后一副太阳。
她画了这么多太阳,还是没能让阳光照亮自己黑暗的灵魂。
“麦麦,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你觉得你不是你,其实只是你成熟了,你要学会接受长大的你,变成熟的你。”
裴司钰清冷低沉的声音从乔麦背后响起时,她瞳孔猛地一缩,惊吓也让她身体一颤。
她猝然转头看去,见到裴司钰清冷如霜的站在几步开外,凤眸幽暗的似旋涡要将她给吞噬,看的她心头发寒。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意外又气愤,“出去,这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