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任务完成,也准备功成身退了,傅稷突然道:“你可知,蛮荒战起,北蛮又要发起战争了?”

苏凌雪对战事了解不多,“民女不知。”

“一旦起了战争,生灵涂炭,实非朕所愿。朕想派一名使者求和,北蛮艰苦,少盐矿,朕欲以一万担盐,另……派安阳县主和亲以求边境安稳。”

今日上朝,也因为蛮荒动荡不安之事,朝臣争执不休,他心中实在烦乱。

傅稷抬眼,那双眸子沉静如水。

“苏凌雪,你以为如何?”

苏凌雪抿唇,“民女以为,求和只能得一时安稳,富国强兵才是国之根本。”

傅稷的眼神微深。

富国强兵,国之根本……

曾经,也有一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傅稷的脸沉下来,威压瞬间便散发出来:“你可知女子不能枉议朝政?”

焦大伴也跟着屏息敛声,心中暗暗为苏医女叫苦,陛下这性子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这不是他先开口问的吗?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然而,苏凌雪直视着傅稷的目光,不躲不闪,“民女知道,可陛下开口问民女,此刻民女不是女子,而是陛下的子民。”

傅稷怔怔道:“你和他很像,却又不同,下去吧。”

苏凌雪行礼,“陛下莫要忘了民女的两道圣旨。”

傅稷被她气笑了,“朕知道!”

苏凌雪叩首,由焦大伴安排送出了皇宫。

她走后不久,御书房又进来一人,玉树临风之姿,宽肩窄腰,眉眼如画,又带着一丝如锋般的锐利,正是傅南信。

“父皇。”

傅稷抬眼,“来了?今日朝堂议论之事,你如何看?”

今日因北蛮一事,朝堂内外吵的格外厉害。

一大部分人主张以和为贵,要和亲要签订条约守护边境,不应战。这部分人大多年岁大些身居高位,是大虞的老臣。

小部分人主战,势要击退北蛮,守护大虞领土,夺回蛮荒。这小部分人,大多年岁轻,官位低微。

傅南信拱手,“父皇,儿臣认为应当迎战,击退北蛮。北蛮地处荒凉,产物凋零,就算大虞送去金银玉石盐矿粮食,却难以填饱北蛮的胃口,只会让他们更觊觎中原;和亲只是一时之计,若过了这一时,他们又扰乱大虞边界,又如何?退无可退,大虞不能任人欺辱!”

他言语之间,手臂青筋隆起,“儿臣愿领兵出战,击退北蛮!”

傅稷审视着他这个五儿子。

他最喜三儿,聪颖有谋略,谋定而后动,有他当年的风范。大儿立为太子,是立嫡立长;小儿老九,性格讨喜;这个老五,他总是忽视的,老五也从不拔尖冒头,倒是这两年领兵打仗颇有些能力,让他眼前一亮。

“富国强兵,才是国之根本。你也这般想吗?”

傅南信:“富国强兵,国强民安,安居乐业,这自然是国之根本;儿臣所想,和父皇一般无二。”

“哈哈哈,这话倒不是我说的。”

殿内静下来,一时无声。

半晌之后,傅稷才道:“你可知,二十年前的蛮荒一战?”

“夫子曾说过。”

傅稷静静看着他,“蛮荒已失二十年之久,若是出战你可有把握拿回,让我大虞领土完整?”

“儿臣有六成把握。”

傅稷眼神凝视着他。

傅南信刚满二十,但对上傅稷的目光并未躲闪。那双俊眸中,闪过一丝狼性。

傅稷心知,自己往日是小看了自己的五儿子。他嘴上说着六成胜算,但那双眼里俨然是志在必得。有成算,却又不夸大,沉稳持重是最难得的。

若是他真赢了这一战,或许自己的某些决定,也该重新考量。

“你别无选择,只能夺回蛮荒,明白?”

“儿臣明白。”傅南信拱手,眼底没有半分惧意,面色沉稳。

傅稷看他的反应,心中已然满意了几分。

“既如此,朕便封你为先锋元帅,率十万大军,三日后出征蛮荒!”

“儿臣领命!”

谈完国事,两父子又说起了家事。

“既要出征,这次便让鹂贵妃为你选一名世家女,你也该娶妻了。”

傅南信推拒,“谢父皇好意,儿臣心中已有心仪的女子,待收复蛮荒,再求父皇赐婚。”

傅稷鲜少听傅南信说起心中事,一时有些好奇,想要询问几分,又被焦大伴催着休息去了。

……

侯府内。

一众老老少少,除了站不起来的秦老夫人,都到了府门口欢天喜地的迎接苏凌雪进门,甚至还放了两串鞭炮。

这可是苏凌雪从未有过的待遇,过去那两年她以一己之力救了侯府四人性命,连一句感谢也无,何曾有过这种体面?

秦母为首,笑呵呵的道:“凌雪啊,母亲早便知道你医术过人,你如今是国之功臣,更是我们侯府的功臣,母亲为你设了宴,先用午食。”

苏凌雪轻笑一声:“不必了,多谢侯夫人。”

“凌雪,你怎能称呼我为侯夫人,未免也太不合规……太生分了些。你也别和母亲客气,走吧,正好也让老夫人好好高兴一下。”

苏凌雪顿住脚,“我只记得侯夫人前两日还说,要让秦云飞休妻,将我赶出府,不知世子的休书拟好了吗?”

秦母热脸贴了冷屁股,脸上有些绷不住,心里已经开始骂她不识好歹了。

秦云飞今日依旧未上值,也在家一直等着苏凌雪。此刻见她如此傲慢,心中也来了气。

“你可知错?”

苏凌雪连眼神都没给他半分。

秦云飞怒火中烧,“我今日告假迎你回府,你竟然如此不知感激!你明知道母亲不过是嘴上说说,你何必同她计较?未免也太小人之心。还有我昨日与你说的事,你可都告诉陛下了?”

苏凌雪点头,“世子前些日子也是告假在府吗?世子还真是够闲的。昨日说的什么事?”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秦云飞的痛处,他怒发冲冠,却又只能生生憋着。她分明记得,这是故意在让自己难堪!

秦母和秦云飞今日看在苏凌雪身上必有皇帝封赏的份上,一直隐忍不发,可秦婉婉忍不了。她日后是尊贵的九王妃,说不定还能攀上高位,不过一个小小苏凌雪,她怎能放在眼里?

“苏凌雪,你今日如此趾高气昂,不就是凭借着自己救过陛下吗?你有什么可了不起的?做女子的本分便是相夫教子,孝顺长辈侍奉公婆,以大局为重!你哪样做到了?”

秦母忙斥责了秦婉婉一句,“好了不说了,凌雪,你别放在心上,婉婉就是孩子脾气。”

秦云飞道:“婉婉话说得难听些,但在理。阿雪,你如今虽然救了陛下,可也还是我们侯府的媳妇,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瑶站在人后,也跟着搭腔,“对呀,过去的事便过去吧,妹妹切勿放在心上。若是妹妹实在不喜欢我,日后我便不出现在妹妹的眼前。”

苏凌雪最厌烦王瑶假模假样的于她姐妹相称。

她冷冷扫过王瑶一眼,“侯府不供我一针一线,母亲断了我院里的开支,如今倒是和我攀扯起来了?秦婉婉今岁已满十六,京城凡是同她一般大的大多许了人家,或嫁人生子,你们与其操心我的本分,不如想想她何时能嫁出去?”

她这段话,是将几人的脸踩在地上打磨。

秦婉婉更是火冒三丈,“你说谁嫁不出去!”

“你前两日求我带你出府,不就是为了会见情郎?”

她一字一句,将秦婉婉最不忍示人的点全都揭露了。她不曾给自己留过脸面,自己又何须留情?

秦婉婉咬牙切齿,扑上去便要扇苏凌雪。

“苏凌雪,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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