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雪丝毫不乱,让人把一应物品送出了府,没着急抬去新府邸,而是直接摆放在了侯府之外。
苏父苏母一直侯在侯府外的马车上,他们俩本打算等苏凌雪出了侯府再和她谈一谈,有些事情还未说清楚……此刻见状混乱,也就先走了。
永宁侯府落在闹市,旁边便是上京有名的朱肆街。
这么大的动静不消片刻便引来了不少人驻足围观。
“侯府被抄家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道。
“这位兄台,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侯府怎会随随便便被抄家?”
“前些日子侯府宅子不是被官兵围起来了?那阵仗你是没见着……”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人群后方傅南信打马过街,被拦了去路。
小厮江岩道:“公子,我们换条路,从这条小巷也能到百药堂。”
他调转马头要带路,傅南信的目光却落在了侯府大门前一道纤细的身影上。侯府门前也很多人,但她身上仿佛带着一束光,让他一眼便瞧见了。
傅南信:“时间还早,不急。”
江岩:“???”
还有两日便要出征,最迟今晚粮草便要送去蛮荒,公子从昨晚到现在都没休息过?突然不急了?
许是江岩脸上的诧异太明显,傅南信揉了揉眉心又道:“我有些饿了,你去给我买份云片糕。”
江岩也没做他想,打马去了朱肆街。
侯府前,苏凌雪站在两级台阶之上,迎着众人的目光。或探究或打量,她丝毫不惧,浅浅一笑道:“诸位,我苏凌雪今日和侯府世子秦云飞和离,从此两不相干。”
侯府世子?世子夫人?和离?
什么劲爆大瓜?
他们也曾听过坊间传闻,只知道世子夫人是个乡野村妇,不懂礼数粗鄙不堪,没想到竟然……这般美。
苏凌雪继续:“今日我抬出来的这些,都是我出资为侯府购入的,各位要是有喜欢的,可以出价,统统一两银子。”
秦母气的脸都白了,“你方才不是说要五万两?!怎么现在一两就能买一件?你是不是疯了?那些个东西都是上好的,糟践!”
“侯夫人急什么?左右是我的东西。”
而人群,已经瞬间沸腾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一两银子?这雕花大床也是一两银子?”看这做工,这木材,只怕没有几百两是下不来的,一两?那不是发财了?
“这件流苏裙也是一两银子?”瞧这料子,成衣馆都是买不到的,怕是只有金玉楼才有,只要一两?
“还有这个玉镯,真的只要一两银子?”
不少人的目光都开始挑选起来。
“信不信我把你们的手全砍了!不许碰!”秦婉婉看那些大娘大妈的手在她的衣服上挑来挑去,急的跳脚,“不就是一两银子吗?我全包了!”
苏凌雪“抱歉你搞错了,一两银子是我出手的价格,给侯府要五万两哦。秦小姐,你出吗?”
五万两,她哪来的五万两?!秦婉婉气的半死,却只能恨恨瞪着苏凌雪。在外人面前,她还要保持她的贵女风范。
秦婉婉身后的小丫头忍不住往前走了半步:“夫……苏姑娘,我可以买吗?”
苏凌雪点头,“当然可以。方才我说的,全都算数,一两银子一件,先到先得!”
众人顿时疯狂了,纷纷往前挤。一开始他们还想着挑几件自己喜欢的,到后面已经是能抢到什么算什么了。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侯府门前瞬间被清空,那个小丫鬟也抢到了一对耳珰。
“苏姑娘,这种好事还有没有?”最开始开口的那个大胡子抢到了一扇“一行白鹭上青天”的屏风,意犹未尽,“这屏风放我家茅房还蛮好的。”
秦云飞目眦欲裂,就差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那可是真丝绣出来的!”
苏凌雪事不关己的笑道:“没有了,仅此一次。”
众人见好戏落场,这才散了。
江岩拿着还热乎的云片糕,“公子请用。”
傅南信的目光随着苏凌雪收回来,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赏你了。”
江岩:“啊?”
他一时间搞不清楚公子心中所想,见公子扫向他的目光还带着一丝柔软温暖的笑意,忍不住后庭一紧。
该不会……公子对他有非分之想?难怪公子还不曾娶妻,莫不是……
傅南信不知他心中所想,翻身上马去了百药堂。
童掌柜正指挥着下人往马车上装药材,满面红光。药堂里囤积的药材,总算是清售一空,大回血!
见了傅南信,他忙上前迎人。
“主子。”
傅南信抬脚进了后院,“都处理好了?”
童掌柜点头,“已经送走了,刚才是最后一车。”
“大夫呢?”傅南信之前几次上战场,都因为战场上没有充足的随军郎中,见过很多因小病丢命的将士。这次他想增加五十名随军的郎中。
说起郎中,童掌柜就有些发愁。
郎中不难寻,可没有几个愿意赶赴战场的,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但主子问到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属下无能,目前只招募了十多位郎中。”
傅南信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先随粮草赶路。”天气越发冷了,需得早些出发。
他又嘱咐了几句,让童掌柜继续招募,便接着去忙其他一应事宜。粮草、御寒的棉衣、兵器等样样都不能少。
侯府。
苏凌雪的物什都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银花的棺材。
她跪在银花的灵前,上了三炷香,“银花,你别怕,我带你回青云郡。”
金花随着她磕了三个头。
“起灵!”
几个雇来的脚夫一声喝,将棺材抬了起来。
从主院出去,正撞见面色发白的秦云飞。
他看了一眼苏凌雪身后的棺材,下意识皱眉。刚才母亲同他说,他才想起这回事,还好来得巧,正撞上了。
“从侧门出去。”
苏凌雪于这件事上倒没有同他多较真,她冷冷扫过秦云飞一眼,“我说过的,银花不会就这么死了。”
秦云飞板着脸,“现在侯府都快要被你拆了,你还想如何?”
“我只是拿走属于我的东西。”她冷冷说完,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人影,她目光扫过,那人影瞬间躲开,只余一片月茶色衣角。
这种颜色的衣料,是府里一等丫鬟的打扮。
苏凌雪收回目光,轻哼一声,“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举头三尺有神明;害银花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躲在假山之后的抱琴身形一颤,忙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