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叶锦禾醒来便去寻傅南信,想到傅南信听到他这个建议时的诧异反应,她甚至有些兴奋。
帐中有人在问话,守门的将士让她等了片刻才放她进去。
叶锦禾拿着自己昨晚写好的文书,“五哥,我有事和你说。”
傅南信正在饮茶,垂头看手上的一张纸,神色十分认真,听她声音才知道是有人进来了。
他将手上的纸收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怪异,“怎么了?”
叶锦禾哪里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她神采飞扬,巴拉巴拉的早就在脑海里过了许多遍的建议说出来。
说完,她眼含期待的看向傅南信,“怎么样?”
傅南信没接话,又抿了一口茶,突然问:“你昨天是不是去头羊部落了?见到苏凌雪了?”
“对,你先别说这个,我刚才那个建议呢?”
傅南信突然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有几分质疑:“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算是吧,基本上是我自己想的,但也和阿雪商量过……”话赶话说到最后,叶锦禾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傅南信将方才拿在手心的那方黄纸扔给她。
叶锦禾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差点气的绷不住。这上面所写竟然和她方才所述的建议一般无二!字迹娟秀,簪花小楷,显然是个女人写的。
她一瞬间便想到了王瑶,昨天她们是在头羊部落中商议的,恐怕也只有王瑶写得出来。
然而看到最后,落款却是——苏凌雪!
不可能!阿雪才不会做这种事!
可这字迹却也与苏凌雪一般无二……
“五哥,这张纸是谁给你的!”
“今日清晨,一个牧民送到将士手里,转交给我的。”
“我不信这是阿雪写的!”叶锦禾直言不讳,“她从不在乎这些名利,更不会做背刺这种事,肯定有人在背后挑拨我们的关系。”
王瑶和她同一屋檐下小半年的时间,见过她的字,若是能模仿,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傅南信将那张纸收了回去,从头到尾他的神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就这么相信她?人心不足蛇吞象。”
“五哥!你怎么能怀疑阿雪!你难道还不清楚阿雪是什么样的人?”叶锦禾有些恼怒,一脸要掀桌子的表情,“早知你这样,我就不撮合你俩了!雷喻之都比你靠谱!”
原本淡定自若的傅南信瞬间黑了脸,狠狠瞪了她一眼。
叶锦禾吐了吐舌头,“总之我不信!建议我已经提了,还有事先走了。”
她扔下文书便要出营帐。
傅南信把人叫住,负手转了两圈,微微沉着脸。
“我并非不信苏凌雪,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此事不可到苏凌雪面前胡说,懂?”
叶锦禾白他一眼,“你说不是就不是?我不信!”
见色忘妹。整天八百个心眼子,阿雪要是真跟他走在一起,还不得被他牵着鼻子走?
傅南信一张脸拧在了一起,片刻才道:“那你要怎样才信?”
叶锦禾摸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下,“不如这样,你到操练台上,大喊三声:我是傻逼!”
周遭连着空气都寂静了下来。
傅南信沉着脸,眼神冰冷的看着叶锦禾,周身的威压顿时释放出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虽然不懂叶锦禾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猜也能猜到,这孩子是皮痒了,欠收拾。
叶锦禾被他冻得嘿嘿一笑,“我就开个玩笑嘛,万一成功了呢?”
“你要是敢乱说,就给我回京城待着!”
叶锦禾也不装腔拿势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行行行,我先祝你们百年好合!”
傅南信的脸色这才好些,“这件事也不可小觑,这人能模仿苏凌雪的笔迹,我们能分辨出来,外人却未必能分辨出来,提醒她多留心。”
……
头羊部落。
蓝天白云,黑土黄草,牛羊成群。
一大早,乌珈将军便把乌蒙送了过来。
这次除了乌蒙和熊大熊二,还多了一个北蛮来的婢女,专门伺候乌蒙起居。
过了年回来,乌蒙小小一张脸都圆了一圈,这个年应该是过得不错的。
熊大熊二还是老样子,不苟言笑;那个婢女瞧着二十来岁的模样,神色沉静,少言语,掌心多处有茧,应该会武功,瞧着气势隐隐在熊大熊二之上,不是普通婢女。
人已经送过来了,她也不能赶走,苏凌雪让金花给傅南信递了消息,随时关注着。
日子便这般过了几天,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天气暖起来,草原上的雪渐渐都化了。
秦家还在部落里没搬走,黑羊时不时去催促,效果甚微。
这日傍晚,苏凌雪推着乌蒙在部落里散步,自从秦云飞等人来了部落之后,苏凌雪散步都要带上熊大或者熊二,今天是熊大陪着他们一起。
她们常常是在部落之中转一圈,今天乌蒙说要沿着金带河走一走。
河上的冰早就化了,偶尔能见到部落里的人们在河边抓鱼。经过上次落水的事之后,少了孩子,多是大人。
她远远看见希瓦大娘挽着裤脚踩在岸边上,从金带河最窄的弯道拿出来一个箩,水全都沥了下去,箩兜里面蹦跶着几天巴掌大的小鱼,希瓦大娘脸上笑开了花。
见到苏凌雪,她高兴的挥手。
“卡瓦,我给你拴两条带回去吃!金带河里的鱼最鲜!”
苏凌雪推脱不下,希瓦大娘将两条鱼用草编成的绳子穿了起来,直接挂在了熊大的手上,鱼还没死,摆着尾鳍拍打着求生。
乌蒙有些好奇,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往后看。
继续往前,苏凌雪又看见了那片密林,没有上次和叶锦禾一起瞧得清晰,四周雾气围绕,看不清内情,四周散落着各类牛羊的头骨。
她忍不住多看了眼,那层雾气起的突然,隔绝周边,倒像是瘴气,一旦入内,恐怕迷失。恐怕真如叶锦禾所说,这个头羊部落并不简单。
熊大也忍不住深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她并未站多久,只是探究的扫了眼,便推着乌蒙离开了。
还没到家,便见王瑶站在路中间,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明显是在等她。
她脸上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瞧着狼狈又落魄,丝毫不见当初趾高气昂站在自己面前虚与委蛇的面目。
“看我过成现在这样,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苏凌雪不想和她多说,淡淡扫她一眼,“让开。”
“秦云飞现在连个屁都不是,我也成了当街的老鼠,只有你,你苏凌雪成了大虞国的功臣!论心机,我果然还是不如你。”
她放声笑起来,眼中有几分疯狂。
“但是,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我吗?至少我还有家,你有吗?哦我忘了,你一个和离妇,哪来的家哈哈哈哈!”
熊大往前站了两步,他生的高大威猛,几乎将王瑶整个遮住,一只手跟王瑶的头差不多大,威压瞬间拉满。
“滚!”
王瑶身子颤了颤,到底对熊大有些畏惧,恨恨瞪了苏凌雪一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