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厨房的厨娘被押送了过来,跪在傅南信面前,先磕了头,将午食全都端了上来,让苏凌雪一一查验。今日来过内院的,送过东西的,进过院子的全都叫了过来。
往日来内院的人顶天也就两个,送饭的。
今日这不过半天时间,倒是有十来个人进了内院,查探起来也花了些时间。
苏凌雪抽空回屋给乌蒙喂了水,把阿巳也叫了出来。
最后,嫌疑落在了阿巳和外院的一个婢女身上。
两人跪在地上,阿巳微微抿着唇,没怎么动。
苏凌雪还记得刚见她时,她浑身有股子刚劲儿,眼神和周身的气度,压根儿不像个丫鬟,手掌心还有一层薄茧,有身手会武;不过三四个月不见,她倒是越来越会做丫鬟了。
另外一个丫鬟苏凌雪没怎么见过,有些面生,十六七岁的年纪,五官长得平平无奇,属于一扔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她是负责院内花草养护的,这段时间府内忙的脚不沾地,她倒是比较清闲,今日正好来内院打理花草,恰巧撞到了晌午的时候,乌蒙在用饭,她给乌蒙送了杯茶水讨了赏赐。
江岩负责问话:“花房的人平日里只管外院的花草,今日为何偏偏到了内院来,还给乌蒙小姐送了茶水?说,是不是你干的?”
丫鬟嫣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是奴婢,是乌蒙小姐说她口渴得很,奴婢才给她打了茶水奉茶。”
苏凌雪方才在屋内,确实见茶水空空。屋内缺什么短什么,照理来说都是该阿巳负责的,短了茶水,还要乌蒙讨水来喝,那就是阿巳没做好。
江岩冷眼扫向阿巳,“你身为乌蒙小姐的贴身侍婢,没有照顾好乌蒙小姐,连一杯水都不给乌蒙小姐喝,平日里又是如何苛待乌蒙小姐的?”
说的虽然是阿巳,但熊大和熊二坐不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巳是我们北蛮人,难道她会害了我们乌蒙小姐吗?”
“你们到底是不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和我们北蛮谈和?!”
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就拉了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这也是为了查探清楚真相嘛。”叶锦禾两只手合在一起,冲着两人作揖。
鬼知道她紧张死了。怎么还有人下毒啊!毒了乌蒙应该就不会毒她了吧?她还没货够呢!不过乌蒙也不能毒啊,她要是出事,日后蛮荒恐怕再无宁日了!
苏凌雪一直在室内照顾乌蒙,闻声出门打断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乌蒙的情况刻不容缓,先派人在她们两人的屋子里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端倪。”
熊大一个箭步冲上来,紧张道:“乌蒙小姐没事吧!”
苏凌雪脸色发白,眼神垂了下去,没看熊大眼睛:“没事。”
她越是说没事,反倒是越让人生疑。
熊大脸色凝重,要进室内去看,被苏凌雪挡了下来。
“你进去也帮不上忙,还是查明真相要紧。”
事情紧锣密鼓的进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将士带着一个油纸包赶了过来。
“找到了!”
他将油纸包送到傅南信面前,单膝跪地奉上,“是在嫣然的床板之中的夹缝找到的。”
叶锦禾忍不住往后退两步,内心吐槽,这搞得怎么跟求婚似的。
油纸包有被拆开的痕迹,里面只剩下部分白色粉末。
苏凌雪看过一眼,取出一点融入水中,闻了闻,点头,“就是这个。”
名唤嫣然的婢女再次被提审,“还说不是你,这东西你又作何解释?快快奉上解药,否则让你碎尸万段!”
嫣然一双眼睛哭红,“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求大人明察!”
傅南信骤然发怒,将茶杯重重掼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可知道她是谁?!她若是出事,你担不担的起这责任!”
嫣然被吓得瑟瑟发抖,话也不敢说。
傅南信双眼通红,咬着牙道:“给我把人压下去,听候发落!”
立刻有人上前,将嫣然给押住带了出去,还能听见嫣然哭喊叫冤枉的声响。
阿巳跪在地上,垂着脸,看不清楚神色。
苏凌雪突然道:“阿巳,你家小姐现在生死未卜,你不难过吗?”
阿巳抬头,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我自然难过,苏医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们北蛮人会对自己的人动手吗?”
苏凌雪深深看她一眼,阿巳连忙道:“时间紧迫,我家小姐的身体不知如何了,还请医女速速寻到解药,救我家姑娘于危难!”
恰在这时,叶锦禾从屋内出来,一张脸面色惨白,嘴唇止不住地发颤,她先看向傅南信,随即又看向苏凌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熊大心口一沉,“半个时辰还没到!”
“小姐!”阿巳猛地从地上窜起来,苏凌雪想把人拦住,可阿巳的劲大无比,直接将她推开,身形矫健的进了内室,没片刻便发出一声爆嚎。
“小姐!”
熊大熊二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纷纷进了内室。
室内,乌蒙躺在床上,身子蜷缩起来,浑身紧绷,仿佛在遭受极致的痛苦,鼻尖的呼吸已经停了。
阿巳泪流满脸,扑在乌蒙的床边上嚎啕大哭。
熊大熊二虽然没落泪,但神情十分凝重,熊熊怒火已经烧了起来。
“当初我们北蛮答应退兵,协议条约都是签好的,如今我乌蒙小姐在你们大虞人手里出了事!我们北蛮绝不放过!”
他生的高壮,声音又沉,这一吼,众人的耳朵都跟着闷住了。
江岩下意识想要找补,“事情尚未明晰,恐怕不好直论断。”
“乌蒙小姐如今人都没了,你还说什么不好论断!”熊大浓眉大眼,眼睛一瞪,怒火直冲,“大虞人都说人赃并获,你们现在是想翻脸不认?!”
江岩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一口大虞官话学的倒是挺快的。
他抹了脸上的口水,“熊大,我……”
“我不叫熊大!”熊大眼底燃着灼灼怒火,“我是辛剌武鲁。”
江岩再次抹掉脸上的口水,眼神求助的看向自家公子。怎么办他们要搞事啊,怎么办?
傅南信别开目光,只当做没看见。
江岩:“……”感觉现在整个大虞的胆子都挑在自己的身上。
“好的熊大。”
熊大瞪着眼睛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血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