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乳,就是通过按摩手法,为产妇解决无奶水或奶水少的问题。”
文青现场普及了一下催乳师的作用。
姚春兰就像是捉住救命稻草一般,拉着她道,“姑娘,你是不是会催乳,那你能不能帮我们家阿珍按摩一下,她太难了。”
说着,她又哭起来,显得更加愁苦不堪了。
“老太太,你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孩子爸爸走了,孩子又闹,要不是有孩子牵绊着,阿珍早就随女婿去了,如今就剩下她们孤儿寡母……”姚春兰捉住姜老太的手,絮絮叨叨道。
文青听到罗怀南的名字时,怔了怔。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妈,你胡说什么!”
从二楼临窗的方向传来一道不耐烦的怒斥道。
如此熟悉。
文青心头一震,忍不住对姚春兰道:“阿姨,要不然让我试试。催乳有助于疏通经脉,对产妇的身心也是有好处的。”
姚春兰自然求之不得了。
文青跟随姚春兰走到二楼的主卧室,推门走进去,里面昏暗一片,大白天的也拉上窗帘,里面还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处于抑闷的气氛之中。
姚春兰打开水晶灯,欧式宫廷床上的人头一歪,显然没有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
安慧。
文青一眼就认出了床上的女人,她就是前世很关照自己的女雇主,因为年纪相差不多,安慧做着服装生意,平时照顾不了女儿,她雇佣文青帮忙搞卫生煮饭打理家务,直到她带着女儿出国定居。
原来她改过名字了。
“阿珍啊,这位姑娘会按摩,说是能帮忙下奶。你让她试试。”姚春兰扶起安珍,苦口婆心道,“南南一直闹,试试母乳喂养会不会好一些?”
“哪有那么矫情,万一我的奶水也不好,喂了她更不好了。”安珍暴躁道,她长得一张瓜子脸,五官明艳大方,哪怕生产后憔悴的样子也是气质出众。
安珍年轻丧夫,虽然继承了一大笔财产,奈何婆家人一直争夺不停,她思念丈夫,悲痛成疾,生完孩子就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几度想带着孩子跳楼自杀算了。
“安小姐,你的孩子可能患上了奶粉蛋白质过敏,或许试试母乳会好一些。”
“而且喂母乳的宝宝抵抗力会更强,跟妈妈的关系也更亲密。”
文青温柔地说道。
安珍抬起骇然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文青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亲近。
得知她是隔壁路家的保姆,安珍眼里多了一丝深意。
这不能怪安珍,整个小区都在传路前进招了一个年轻貌美的保姆,保姆一来就强势地把陆小玲赶走了。
不过,安珍也不全信,毕竟陆小玲原来就是个贱货,长得又矮又挫的,整天花枝招展到处串门,还跟门口保安偷情。
“安小姐,横竖你也没有损失,不如就让我试试?”
这时,文青见她不作声,语气甚至有些迫切。
安珍能嫁入罗家,不是单凭美色,还有她的机智敏感。她从文青语气里听出了善意与关心。
明明她们素不相识,文青也不必讨好她,为什么呢?
“嗯,就让你试试吧。”安珍长期处于精神的焦躁状态下,一脸疲惫道。
文青松了一口气。
等杂闲人离开后,文青先是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灌进来,直到房间的浑浊的气味消散了不少,再合上窗户。
安珍脱掉衣服躺下来,文青发现孩子没有奶水的源头,原来那里肿成铅块似的。
“我先给你热敷一下。”
“女人要想开一些,能把你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放下。你以为罗怀南见到你们母女来找他会开心吗?
不,他会恨你。因为他的死毫无价值。”
文青叹息道。
安珍转过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别把自己说得很懂的样子,哼。”却不再理会她。
文青拧了热毛巾,不断地为她揉搓着,凉了又加热水,等到她的胸部软和了一些,她又从梳妆台找到橄榄油,涂抹了之后,才耐心地为安珍按摩起来。
起初安珍痛得尖叫,姚春兰一度敲门想让文青停下来,文青却说不梳通经脉的话,将来很容易得乳腺炎,她又忍住了。
“有了!”
一直到傍晚四点多钟,从房间里传出来文青惊喜的叫声。
文青让姚春兰抱来孩子。
安珍看到孩子,冷漠的脸容生出一丝裂痕,竟然有些害怕孩子。
孩子的出生日正是丈夫的遇难日。
罗怀南送她去产检回来遭遇了车祸,他拿生命护住了怀孕八个月的安珍,自己却不幸身亡。
女儿出生三天了,安珍还处于极度崩溃的状态中,对女儿的情感也是复杂的。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把女儿留给了母亲跟保姆。
“不,不要让她过来……”安珍抗拒,神色变得狰狞起来。
姚春兰见她这么激动,犹豫着要不要把孩子抱走,让她喝奶粉算了。
“把孩子给我。”文青抱过孩子,慢慢走向安珍,将孩子微微侧着,将美好的一面展现在安珍面前,柔声道,“安小姐,这是你丈夫留给你的唯一念想,你确定不抱抱她吗?”
“瞧,她的眼睛又大又黑,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个天使……”
“你应该把孩子好好养大,让孩子知道她的父亲有多伟大。”
“你是孩子在这世间唯一的庇护,如果你都不爱她,谁还会爱她?难道要等罗家的人把她夺走了,你才安心吗?”
文青话音一转,声音多了几分冷冽。
罗家老太太是个无耻的,知道罗怀南给安珍的孩子留了一笔巨大的财产,总是三番两次想把孩子夺走。
文青听着安珍说起她们母女在亲戚的轮番攻击中,夹缝生存,她一次又一次地割腕自虐,每次都是女儿的哭声把她喊了回来。
“呜呜呜……”
许是母女连心,女婴嘴一扁,哇地哭出来。
葡萄一般的黑眸子,迷茫地望向安珍的方向……
安珍的心被狠狠地揪住了。
等她回过神时,文青已经把孩子抱到她面前,还让她们母女头碰着头。安珍头一次感觉女儿是那么柔嫩,那么温暖……
稚子无罪。
女儿是罗怀南留给她的唯一骨肉!
安珍眼中热泪滚滚,再也绷不住了。
“南儿,我的南儿!”她放声痛哭,紧紧地搂住女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