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刚祝明月和秦景在露台说话光风霁月,但心底只觉得自己好像不经意间做了什么缺德事。

到了三楼,杜乔一露面就被人拉走。

秦景若无其事坐回座位,“祝娘子让三日后去她那儿吃饭,庆祝长林得中。”

如果是从春风得意楼叫席面,还不如就在酒楼吃了。

白湛好奇,“吃什么?”

秦景也不甚清楚,“应该是他们家乡的特色菜。”

白湛先是兴奋而后低落,“哦。”

在段晓棠林婉婉眼里自己只配吃水煮菜叶,到时看到吃不到岂不是更难过。

卢照三日后无事,打定主意要跟着秦景去蹭一顿,他想奶油蛋糕了。

葛寅是武人不通文事,单纯指指点点,“这科取了十人,如今这里就有四人。”

除了杜乔丘才以外,还有两个中举的来了。

也不知道是先就在酒楼中,还是后头听了消息请来的。

外地来的举进士可谓最近几个月,长安城中最活跃的士子群体。除了杜乔外,孙无咎也接触过其他人,看过录取名单后,心中难免疑问。

孙无咎:“这次得中的都是平日低调的士人,往日那些呼声高张扬的反而落榜了。”

倒不是说科举有黑幕,举进士们在长安城权贵中投卷拜谒不是秘密,考试又不糊名。

取才如何全凭上意,只是今次录取人数颇多,又与往届形成鲜明对比,叫人不得不深思。

秦景三人对视一眼,他们习惯了直来直去。

但经祝明月杜乔点拨,隐隐从此次科举取士抓住一丝脉络。

从纨绔城外纵马踩踏青苗取乐,到楚国公求情轻拿轻放,皇帝扶持寒门科举……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这些玩心思的人不累么?

三楼的宴饮继续,士人的来来去去,不知换了几波。

段晓棠从后厨出来透口气,想着要不要上去凑个热闹。

一抬头,正看到孤零零站在二楼栏杆旁的乌友,本想昨日尴尬拔腿便走,偏偏两人视线撞个正着。

两人就这么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地望着,过了一会乌友先张口,声音听不清楚,看口型应该是:上来。

段晓棠拍拍衣袍上的灰尘,迈步上楼梯。

两人一碰面,指指头顶,“你不上去?”写一首诗对乌友而言应该不是难事。

乌友趴在栏杆上,举头望着楼上,眼神空洞,“那热闹不属于我!”

段晓棠:“上面那么多人,总能遇上一二个能说的上话的。”

乌友从栏杆上起来,“你不想与我说话?”

段晓棠的态度比昨日好许多,或许真的不喜他人登家门,但乌友依然察觉到疏离,“可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段晓棠心中陡然发紧,她知道乌友与家人感情淡漠,似乎也没有什么朋友,身边跟着的随从更是只当个会说话移动的物件。

比起乌友“唯一的朋友”评价,段晓棠仅仅把他当做一个熟人,比陌生人、熟客稍更高一档。

段晓棠低语,“我还真是,受之有愧。”

无论哪种感情的唯一都太沉重,她担不起。

乌友:“你不喜欢?”

段晓棠斟酌言语,“只是有些意外。”

乌友:“你有很多朋友么?”在春风得意楼乌友见过许多人和段晓棠打招呼。

段晓棠抱着手,“朋友分很多种,点头之交、酒肉之交、君子之交、莫逆之交。每一种朋友都有,越往上越少。”

乌友揣度自己在段晓棠心里算哪种朋友,点头之交肯定算,他们都打过许多回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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