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低头拌面,“老家带出来的种子,自己种自己炒的。吃完这一罐,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

庄旭若有所思,“没有了吗?”

段晓棠:“是没人会做。”

换早两天,段晓棠不定说,放我出去,给你们做辣椒酱。

庄旭大口吃着凉面,下次再吃辣椒,指不定得等到段晓棠出营的时候。

旁边一个亲卫开口,“段兄弟这庖厨手艺,去皇宫做御厨都够格了。”

段晓棠:“我可不行。”

别人只以为他是妄自菲薄,段晓棠解释原因,“皇宫的膳食标准只有一个,规矩且安全。御厨们连非时令菜的都不做,何况我只有一些新奇的手艺。”

庄旭:“不食非时令菜是因不顺天时,于身体无益?”

段晓棠:“是怕皇帝在非时令的时候想起来,供不上。”

庄旭:“你怎么知道?”

段晓棠:“我们附近几家同行,个个都说自家大厨祖上在皇宫做御厨。、吹牛不上税,说皇帝哪怕再喜欢一个菜也只吃三口,就怕被人知道自己的喜好。”

“怎么可能!”庄旭亦是官宦子弟出身,头一次听说这等匪夷所思的情节。揣测圣心是重罪,但做臣子的谁人不揣测,皇帝不怕你猜,只怕你猜不明白。

段晓棠:“平民百姓对皇宫的想象就是,东宫娘娘烙大饼 西宫娘娘剥大葱,皇帝种地用金扁担。”

所有人都明白了,段晓棠这全然是玩笑了,娘娘们私底下烙不烙饼不清楚,但皇帝真的不种地。

庄旭忍不住讶然一笑,“愚夫愚妇。”

他们的生活只有烙饼和种地,以己及人,便以为贵人们亦是如此。

但段晓棠有一句话说对了,皇宫膳食一言以蔽之,规矩且安全,味道不重要。

这几日和段晓棠等人混得熟了,厨子胆子也大了,“小人原还想宫中贵人们吃不吃炊饼呢。”

听起来炊饼似乎比烙饼文雅些,实际差不了多少,都是寻常吃食。

庄旭:“这得去问宫中禁卫,左右我们右武卫不值守宫中,不清楚情况。”一句话撇得干干净净。

庄旭很快将自己那一份吃完,拿了一个干净瓷碗重新拌了一碗,刚要动到辣椒时,段晓棠出言阻止,“辣椒对伤口恢复不利。”知道庄旭是给范成明带的。

段晓棠连揍范成明都没下死手,不至于连勺辣椒都舍不得给他吃。所以庄旭端着一碗少了滋味的凉面回去,末了问一句,“我们晚上也吃凉面吗?”

段晓棠手往旁边一指,“问孙师傅。”

孙师傅就是大营伙房的厨子,普通的军士各伙开餐,伙房专为军中有品级的将官做饭。现在吴岭入驻,连带着亲卫们也在这里取餐,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孙师傅看出庄旭的想法,“庄参军想吃,晚上再做便是。”夏天谁愿意在炉火前久待,凉面做起来方便,顶多再配两个菜便是。

段晓棠将要离开之时,被孙师傅叫住,“段郎君,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段晓棠这一段时日教过孙师傅不少,他入营之前也是厨子这件事,在伙房不是秘密。

段晓棠脚步停下,“请教谈不上,孙师傅,你说。”

孙师傅见亲卫们走远了,将帮工们打发走,“段郎君,我没想到粉丝和腐竹是你亲戚家做的,难怪你认识呢。”

段晓棠确认自己在营中从未提起过和五谷豆坊的关系,毕竟春风得意楼杵在前头太显眼。“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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