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给诸人倒酒,范成明举起海碗,“我们姨侄两久别重逢,是天大的缘分,来,喝一个。”一饮而尽。

早酒易醉,但上官一口干了,其他人只能跟上。

“华阴物阜民安。”再喝一个。

“今日天气不冷不热。”再喝一个。

连干三碗下去,酒量一般的,脑袋已经开始晕了。

许能按住额头,“二郎,刚才可是说,有什么烦心事?”

“这事说来话长!”范成明说着刚编好的瞎话。

他原本是长安一个自由自在的小纨绔,每天喝喝小酒吃吃小菜赌赌小博……生活丰富又多彩。

哪知道亲哥太有本事,刚入仕就被拱到一卫长史的位置上。

可他一点也不开心,就想在哥哥的荫蔽下,做个一事无成混吃等死的废物。

当长史就当长史吧,右武卫都是叔伯兄弟,平日多有照顾,挂职领俸禄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哥非得望弟成龙,想要弟弟拜将。但前提必须得有战功,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好主意,由此造就范成明苦难的开端。

屋内一众人等听得目瞪口呆,定力差的筷子都掉了。难道他们在乡下待得太久,现在长安纨绔的追求都这么清奇?

如果他们知道一个词叫做凡尔赛,就晓得是什么缘故了。

整个故事半真半假,除了范成明本人的经历,还杂糅诸多人的想法,比如段晓棠,比如一些狐狗朋友……

范成明看到酒坛将空,立刻招呼道:“老李,去把本长史从长安带来的佳酿都送来。”

李开德领命,“是。”

许能:“二郎可是遇上什么难事?”

范成明继续往下说道。

范成达的办法很简单,找个不太凶险的战场,把弟弟送去捞一把战功,正好河间王世子吴越也要出来历练。

于是两棵长歪的小树苗被父兄齐齐打包,接了关中剿匪的任务镀金。

实际他俩就是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不管,仗全是底下人打得。

华阴县一干人等目瞪口呆,这是可以说出口的,这是他们能听的?

众人终于确定,范成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缺心眼。

南衙能知道具体战况,是因为他们在外征战要呈送战报。但华阴毕竟是地方,消息不畅。就算听闻左厢军剿匪得力,也只当以讹传讹。

在范成明的故事里,他和吴越从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但打小不对付。

一起同过窗,两人都不是读书的料子。范成明十三四岁才认完字,吴越时常拿本书装样子,但学识一般。别人写满墙诗,他一首也写不出来。

一起扛过枪,在右武卫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他靠爹我靠哥,拼的是投胎的本事,谁都不寒碜。

一起上过花楼,结果摊上闹事的,第二天花楼就被查封,两人都嫌对方晦气。

李开德带着几十个军士护送十来坛加了料的酒,光明正大走进县衙。

范成明立刻摆起官威,“快给本长史姨夫,还有华阴诸位新认识朋友,满上。”

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假的,一坛酒里放一包蒙汗药,人不会马上昏过去,一碗接一碗,人昏过去也只当是喝醉。

范成明的逻辑很简单,解决不了问题,但可以暂时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佐酒故事在范成明嘴里另有一番风貌。

原以为他和吴越一辈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下去,偏偏命运的捉弄将他们紧紧绑在一起。

他的苦难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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