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岭留下遗言,吴越灵前继位,到底要经过朝廷的正式册封。

所以吴越现在只是嗣亲王,故而不主动对并州事务发表看法。

礼部和宗正寺前来,一是为了拜祭吴岭,二也是为了册封吴越。

礼仪可以俭省,甚至回长安补办,但名号越早定下来越好。

名不正则言不顺。

皇太子或许希望皇帝驾崩,自己独掌大权。

但吴越一点没这个心思,吴岭为他遮风挡雨,父子之间配合良好,他完全没有上位亲王的想法。

以前还能忙里偷闲,现在只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从此后,他就只有一个人了。

他没有父亲了。

自家的大事说完,吴越略微放松一些,歪靠在迎枕上,缓缓说道:“并州大营的主将议定了。”

这个人选,不仅南衙,并州大营的将官们私下都讨论过。

南衙的猜测相对靠谱些,讨论的都是的符合入围资格的人选。

并州直接把官谱翻出来,把朝中官员依照爵位官职从高到低一个个排列。

全然不管对方从文从武、年纪长幼……实在抓瞎。

韩腾、李弘业官职爵位够格,但他们能来吗?

并州大营名声在外,一般人可不敢往上凑。

肖建章连吃了几日药,背不痒心底痒,好奇地问道:”世子,是哪一位?”

吴越淡淡道:“梁国公。”

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惊讶的涟漪。

这个人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白隽因为各种原因,总在第一轮出局。

照理说吴越杵在这儿,加上并州大营的险要位置,最该安排一员猛将。

范成明五官皱成一团,撇嘴道:“这下老少病弱凑齐了。”

吴越:少、弱。

白隽:老、病。

吐槽得十分贴切,成了这段择官过程中最具讽刺意味的注脚。

其他人竟连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并州大营只有庸才,没有将才。南衙将官只能顾上自己,新主将的谋略、眼光就十分重要。

范成明当初被殷博瀚坑得太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心有余悸道:“梁国公领过兵吗?”

段晓棠笃定道:“领过。”

范成明将信将疑道:“真的。”

段晓棠:“应该是很早以前,那时候好像还没孩子。”

那确实有些年头了。

范成明只想问一句,多年不征战,手生否?

动辄二三十年的往事,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资历最老的杜松。

杜松先回忆二三十年前自己在作甚,然后发现和白隽没有交集点。

摇头道:“实在想不起来。”

段晓棠补充一句,“好像是在南方。”

并州却是典型的北方战场。

段晓棠:“梁国公说他年轻时英俊倜傥不让徐大,勇冠三军,一手箭术出神入化。”

范成明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能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梁国公和你说的?”

段晓棠摇头失笑,“怎么可能,和儿女追忆往昔。”

范成明追问,“白家姐弟几个信了?”

段晓棠:“这种时候除了捧场,还能做什么。”

吴越:“梁国公早年箭术的确超群。”但现在拉不拉得开弓都是个问题。

并州人不清楚内情,但长安人知道另一件事——白隽身体不好。

这也是为何众人第一轮就将他排除的重要原因。

吴越对段晓棠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慎重问道:“梁国公的身体,究竟如何?”

段晓棠深思熟虑片刻,“不作就不会死。”

白隽的身体自该好生保养,和吴越当一对饭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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