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臣小心翼翼的从育婴师手中,接过那个胖团子。

响响穿着小太空人连体衣,大眼睛警惕的四处看,在看到宋轻臣那张陌生的脸时,嘴角意外的咧出了一抹纯净笑容。

血缘有多神奇,又带着治愈的魔力。

那抹笑容绽开,露出来几个洁白的小乳牙。

“怎么喂养的?”宋轻臣突然问了声。

“黎小姐坚持母r喂养,在六个月时开始添了辅食。”

男人点了点头,手指放到响响唇边,被他一口咬住,生疼。

“臭小子,不许咬你妈妈。她怕疼,我每次都够小心翼翼的,还被她喊停反咬,更别说你。”

他的话贴在响响耳边说,小胖墩被刺挠的摇头晃脑。

宋轻臣忍不住托着那个胖团子,像一个小哑铃,一遍一遍举过头顶,看他手舞足蹈的乱笑。

不管别人说千万遍“孩子是我的,”宋轻臣一眼认定,怀里的奶团子,就是浓缩版小小宋。

眼里的柔光化不开,脑海中却还在盘旋一个很蠢的问题:可惜了,一点不像黎嫚。

宋轻臣用下巴,轻轻蹭宝宝的小手、嫩脸,看响响乐呵呵的流口水,压低了声音,亲昵喊他“小宋公子”。

响响似乎被他青色下巴扎疼了,眼看着小嘴委屈的撇起来,胖手一扬,“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炸响在宋轻臣的侧脸。

“宋先生,您……没事吧?”黎嫚走过来,脸色尴尬。

宋轻臣把那小手摁在自己脸上:“是个有脾气的,再说,也没打外人。”

黎嫚只微笑站着,并不接茬。

宋轻臣也识趣,扫了黎嫚一眼,轻笑:

“黎鸣,你小子可以,是护你妈妈的一把好手。”

“宋先生,您的出发时间快到了,去准备下吧。”黎嫚声音绵软,却带了“逐客”的绝。

育婴师抱走了响响。

休息室突然只剩了两个人,一时,静的出奇。

“下半年……怎么打算的?”这个话题避不过,他必须要问。

很意外,黎嫚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直接回了他:

“开春后,我会申请ITC的实习。如果顺利,等论文答辩结束,我会带着响响,直接飞ITC的日内瓦总部。”

“叶君逸呢?”

“呵……”黎嫚狠狠剜他一眼,带了坏笑轻斥:

“你这人,在我面前,脑回路总是清奇。我和我的孩子走,老麻烦别人做什么呢?”

“那我呢?”宋轻臣上前一步,大手握住了那瓷白的手腕。

临别的一刻,他丢盔卸甲,情绪突然崩溃到发疯。

尤其黎嫚明确告诉他以后的行程,那种想也没想,就接着说出来的爽快,让宋轻臣马上意识到:黎嫚早就做好了打算,而她未来的规划里,没有宋轻臣。

“嫚嫚,我放不下你。”

男人沙哑的嗓音里夹杂着哽咽,眼睛因为情绪压抑而变得血红。

在留意到把那纤细的手腕卡出了红印时,宋轻臣放了手,却把那个清冷如月的黎嫚抱进怀里,用力的箍紧。

薄软的唇在黎嫚的鬓发处厮磨轻吻,呼吸的热气带着一遍遍的呢喃声,不断重复“嫚嫚,我放不下你”那句话。

黎嫚如清潭一样平静。

她淡淡回抱了下那曾让他迷恋的宽厚的背,像他曾经哄自己一样,温柔地拍打:

“宋先生,冷静点。过去的,就让它尘封吧。有你们这群朋友的爱护,我不是曾经那个倔强又带着自卑的小姑娘了。我追求学业事业,她让我觉得充实,有安全感。我还很幸运的做了妈妈,那让我温柔而坚定。

宋轻臣,我走的每一步里,都有你的影子,充满爱的印记。如今得到的一切,包括天使一样的响响,都有属于你爱的馈赠。

只是……”

黎嫚仰起小脸,看着那张清风霁月的脸。

她仍然欣赏,那是他心底的神明,无人可比。

“只是,我已经放下了。回国后,遇到合适的人,就结婚吧,别把自己束缚牢牢笼里。其实,优秀的人很多,不止我一个。”

那天,她对他说最后一句:“宋轻臣,祝你幸福”。

软绵绵的白胖小手,抹去男人脸上清浅的泪痕,踮起脚,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印下一吻。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轻臣回到国内,便开始了春节前各地的走访慰问。

巴黎一行,他觉得像一场梦。

总觉得那个在他怀里永远软糯糯,娇懒的不想下地的小黎嫚,怎么就突然换了一副看淡一切的面孔?

用22岁的清纯面孔,说着42岁的成熟话语。

私下的聚会里,他才会卸下人前的强悍,脱掉那风清气正的一张儒雅的皮囊。

在多次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的时候,被迟尉揪着衣领,暴跳如雷吼他:

“你踏马到底是怎么了?”

男人一句话不说,被逼急了,就会爆发野性的一面,直接徒手扯烂身上的衬衫,赤膊和迟尉扭打在一起。

迟尉以前不是他的对手,十几年后,仍然不是他的对手。

那个浑身毛发旺盛的男人,力气大的惊人。

迟尉学精了,都鱻哥儿爸爸了,怎么能拿自己的身子骨当成发泄的沙袋?

索性叫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来,轮流和宋轻臣对打。

直到那个醉酒的男人终于最后累倒,迟尉才敢上前,声音放缓:

“老宋,消停了?”

“她和孩子,都不要我了。”他含糊一句。

“那正好啊,华国美女千千万,哥几个给你坐镇海选王妃,如何?”

“都不是她,不是她……”

“她特么谁啊?让她滚。你醉了,一会洗洗睡了啊。”

“黎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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