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儿这是怎么了?”
秦氏急匆匆的来,发现谢还卿也在这里,心下一沉:“你怎么在这里?”
谢还卿行了个礼,还不是特别标准,但态度是极好的。
“母亲,女儿在院里听见七弟惨叫,心里不安,过来瞧瞧他。”
光是听到这句话,秦氏就没来由的嫌弃。
她的儿子,用得着谢还卿来假慈悲?
但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尖叫,她又实在放心不下,也就没多说什么。
紧接着,谢以棠也到了。
看到谢还卿的那一瞬间,谢以棠脸上的表情和秦氏方才的差不多。
“二姐姐。”谢还卿该行礼行礼,还真是滴水不漏的抓不住任何错失。
“哼!”谢以棠冷哼一声,进门的时候,还故意用肩膀撞了谢还卿一下。
原本,谢还卿是能躲开的,但她的余光发现,谢之林好像也出现在院门口,便硬生生受着。
说实话,原身的身体素质其实很一般,被这么一撞,都不用装,就直接疼得龇牙咧嘴。
“姑娘!”芳菲吓了一跳,连忙喊道:“二姑娘,你撞到我们四姑娘了!”
谢以棠目光一寒,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芳菲脸上。
随着那一声脆响,芳菲脸上立时就亮出了鲜红色的巴掌印。
“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呵斥本小姐?”
芳菲整个愣住。
她作为一个才七八岁上,就跟在老夫人跟前,到现在已经足足二十多年的大丫头,就是老爷见到了,也是和颜悦色的!
底下的丫鬟们,谁不叫她一声‘芳菲姐姐’?
又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叫这么多下人看着,她身为掌事丫鬟,以后又该怎么立威?
“芳菲姐姐?”
谢还卿是真没料到这一出,眼看芳菲脸上越肿越高,她一把拽住甩袖要走的谢以棠,红着眼睛道:“二姐姐,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撞我也就罢了,或许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不敢有怨言,可芳菲姐姐有什么错?她可是祖母指过来照顾我的,你这样打她,不就是在打祖母的脸面吗?”
谢以棠嫌恶的甩开谢还卿的手,没好气道:“你个乡下来的懂什么?她是祖母的人如何?我打她又如何?她不过是一个奴婢,我是主子,难道我打她,还得等你点头?”
“可是……”
“够了!”里面,秦氏忍无可忍的呵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了这点事,也值得你们口齿相争?谢还卿,你出去,这里不必你惦记!”
谢还卿不服气的咬紧下唇,到底不敢再多说什么,行礼后带着芳菲走出来。
直到此刻,秦氏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那谢还卿算个什么东西?
居然也敢据理力争?
便是她的棠儿,一巴掌扇在谢还卿那个嫡小姐的脸上,她也只会拍手称快!
可就在府医禀报,谢自初的病情的时候,忽而听得外面的谢还卿好像叫了一声——
“爹爹。”
秦氏一愣,老爷来了?
还没等在脑子里过一遍,方才诸事究竟有没有什么错漏,就看见谢之林快步走进来,脸上阴沉沉的,明显是在发怒。
“老爷。”秦氏硬着头皮请安,怜惜万分的看着谢自初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长了一嘴的燎泡,妾身担心……”
谢之林就看了谢自初一眼,径直打断:“小儿贪吃罢了,有府医在,要什么紧?倒是你,我谢家的当家主母,原来就是这样理家治下的吗?”
这话,已经是很重的了。
秦氏愣了半天,看到谢之林脸上冷冽的神情,心里也跟着凉了大半截。
又看被她赶走的谢还卿,现在就站在谢之林身后,更是觉得无奈又无力。
严格说起来,她都还没有正式对谢还卿这个小蹄子出手!
可是这个贱婢,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吃瘪!
先是她,后来是她女儿,现在又……
她甚至怀疑,今日谢自初忽然长了一嘴燎泡,莫不是也因为谢还卿?
就算可能不是那贱丫头,也绝对是被谢还卿克的!
但她当这个主母,也不是一两日了。
知道谢之林一向不喜幼子被娇惯宠溺,觉得如此下去难当大任,便也连带着不满她过多疼爱幼子。
眼下,她也只得忍着心疼,先把怀里的谢自初放回地上。
孩子疼得打滚,她心里的肉也在揪着疼。
但她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低声说道:“老爷息怒,妾身……”
“息怒?”谢之林现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先指着谢自初:“你看看你这个儿子,不过七岁半,胖的月月都要做新衣裳,上次还是两个月前,太医说要他多控制些,可你看看他,一日胖似一日!焉知这次突发燎泡,是不是老天爷在提醒他,莫要贪食误身啊!”
秦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话也说不出来。
今日,老爷可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
谢以棠赶紧挡在秦氏面前:“爹,您怎么能……”
“还有你!”
谢之林瞪着谢以棠怒声大骂:“昨日你就不敬你祖母,今日愈发不把你祖母放在眼里!就你这样,也敢说是来日能嫁去东宫之人?若真有那一日,你眼里岂不是更没有我这个父亲!”
这般严厉,连谢还卿都听着有些意外。
“爹爹……”谢以棠的眼圈已经红了。
她是真觉得委屈。
“我岂敢当你的爹?”谢之林毫不客气的指着她骂:“你眼里没有你祖母,也没有你妹妹!亏得你还是家中长女,没有丝毫容人之量!”
谢以棠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受尽宠爱的。
她聪慧,灵巧,由于才气悟性都不错,所以不管什么时候见到谢之林,都是在被夸。
谢之林对待她,眼里从来都是欣赏,脸上永远都是欣慰和寄望。
什么时候会像今天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她这样贬低呵斥?
而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一个谢还卿吗?
当她看不出来吗?
“爹爹,她才来多久?”谢以棠伤心不已的指着谢还卿,不甘心的大声反驳:“她就是一个乡下来的贱种,是个野种!可是祖母和爹爹一看到她,就把女儿和娘都忘了,居然还要让她跟着女儿进宫,连女儿的前程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