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以棠一身狼狈站在自己面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谢还卿都有些愣了。
“先前你出府的时候，看你明明还好好的，这才多久，怎么你就这样了？”谢还卿挑挑眉，放下了手里才翻开几页的书，“芳菲，给二姐姐找件衣服来换上，其他人都出去。”
屠苏看了谢以棠一眼，缓缓偏头，看向跟着谢以棠来的小丫鬟，直接动手拎了出去。
而谢以棠只看着芳菲摇摇头，不肯换衣裳，就这么倔强的看着谢还卿。
谢还卿也不介意，知道谢以棠有话想说，摆摆手，道：“都走远些。”
屠苏是听见了的，不会让无关人等靠近一步。
谢以棠看在眼里，急急忙忙过去关上门，才又走回来，朝谢还卿伸出手。
“看来，你现在是冷静多了。”谢还卿给了解药，慵懒道：“坐。”
刚好，这些天闲着呢，要改造谢家其余人也需要契机，竟只能等。
现在谢以棠想聊聊，也是好事。
“你是不是都知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你不阻止？我母亲，我二舅一家，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落难吗？你快点救他们啊！”
谢以棠还是长了教训的，现在说话声音刻意压低，不敢让任何人听见。
再加上多日没说过话，嗓音沙哑的刺耳。
但实话实说，她长的教训并不多。
“你在说笑么？”谢还卿嗤笑出声，“你以为，他们被抓是因为有冤屈，被人所害，让我想办法替他们洗冤？”
谢以棠执拗道：“他们是我的血亲！自然也是你的血亲！”
“笑话！”谢还卿声线渐冷，“我生母姓杨，和你母亲，和秦家，算哪门子的血亲？”
“可是……好，就算你不管秦家，那我母亲，不也是你嫡母吗？”
“你伤心糊涂了吧？你母亲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救她？你把我当什么？寺里的活佛？”
“我母亲……什么仇？”
“好好好，选择性失忆？嗤！我还当你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到底在说什么？”谢以棠都快急疯了，双眼赤红的冲到谢还卿跟前，咬牙怒道：“我母亲和你又有哪门子仇怨？”
啪！
谢还卿扬手就是一巴掌。
看谢以棠后退几步，她才没好气道：“想不起来？好啊，我说给你听。”
“我母亲当日是怎么死的，你若不记得，去问问祖母，去问问你爹，再去问问你母亲身边的婆子！对了，那婆子没被发卖，我买下来了，现在在庄子上养着呢，过些时日，杨家举家到京，她便能出来作证了。”
“还有我那早夭的亲哥哥，谢家的大公子，你当年还小，或许不知情，但无妨，到时候你也能跟秦氏一起回忆起来。”
“还有我。”
说到这里，谢还卿漠然的勾起唇角：“我自小为何被扔到乡下自生自灭，你这小脑袋瓜是当真想象不到事实经过，还是不在乎，不愿去想？”
“十七年半的苦楚，不说也罢，便说我回来的时候，为何你的好母亲，张口就要把我送到东府去当小妾？她安的什么心？”
“我自救了，到底是在谢家活了下来，那你和你母亲，又为何事事与我过不去？为何要在去参加皇后寿宴的路上，一心想置我于死地？”
看谢以棠的脸色越来越白，谢还卿哼笑出声：“谢以棠，究竟是你记性不好，想蒙混过关，还是在你和你母亲眼里，人命如草芥，仅凭你们一句看不惯，便能轻飘飘拿走？”
“真当我是蠢的么？”
砰！
谢还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道：“你们想害死荣亲县主嫁祸于我，想让我当众被凌迟，想让我被千夫所指！一计不成，你们赶尽杀绝，想把那车夫的家人拿在手上，以此威胁车夫被关在牢里也不敢说实话，不就是想逃出生天么？”
“可惜了了，那车夫的家人，都逃了，便是没逃走死了的，那日也在东府里露了面，秦氏杀人不成再杀更多，她的罪孽，无人可救！”
“更别说你和秦氏设下的毒计，谢以棠，你摸摸自己良心，那日若不是我棋高一着，今日死的那个，是不是我？”
“呵，也是我说笑了，就凭你和秦氏，哪来的良心？”
这些话，就像是一个接一个的巴掌，火辣辣的扇在谢以棠脸上。
她也是急疯了，自己和秦氏一起做过的事情，竟下意识的被自己忽略。
竟还跑过来要求谢还卿救人？
就按谢还卿所说，若是易地而处，她和她母亲，不可能手下留情。
“我知道了……”
谢以棠滑坐在地上，觉得喉咙里梗的厉害，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成王败寇……又说自食恶果，如今我母亲已经下狱，父亲不管，祖母也不予理会，我一个女孩子家，又还能如何？”
她趴在地上，低声痛哭，眼前不断浮现出秦氏那日被带走的样子，父亲的无情，祖母的气结。
还有今日，秦家二房被带走，秦家也同样连一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他日换做自己，谢家，又会不会一个想要救救自己的？
谢还卿喝了半盏茶，冷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已经瞧过秦家二房下场了吧？你这么着急，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谢家。”
谢以棠缓缓抬头，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我就是谢家的，我若出事，整个谢家，哪怕是你，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更何况是谢家出事？”谢以棠满腔的愤慨和不甘，“谢还卿，你别得意，若真有那一天，到时候你也逃不掉的！”
“我知道。”谢还卿微微一笑，“所以我让谢自兴的外室进府，免得他哪日娶了谁家的女儿，把人家给糟蹋了，让人家的娘家，把整个谢家都恨上。”
谢以棠挂着眼泪，完全呆愣在原地：“你说什么？那个女人带着孩子进府，是你做的？”
“是啊。”谢还卿坦荡的可怕。
起码，是让谢以棠觉得可怕。
“我让你得知太子的真面目，让你知道秦揽月的目的，你以为是为什么？”谢还卿笑得越发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