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伤叠旧伤。
衣服里露出来的其他地方也没好上多少，甚至比脸上的更加严重几分。
夏黎经历过末世，对这种人间疾苦见的实在太多太多，光是看一眼，就已经能猜测到这女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家暴。
视线落到那乖乖巧巧窝在女人怀里的小女孩身上，夏黎叹息一声。
“你都有勇气死了，为什么没勇气反抗呢？”
女人闻言脚步一顿，抱着孩子的手又紧了紧。
声音沙哑的开口道：“是我不对，是我没能生儿子，没有儿子的女人又有什么底气活得好呢？
可是我太苦了……
我熬不住了。”
话落，女人失去全部力气一般，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抱着怀里的孩子嚎啕大哭。
她怀里的孩子看着也就三四岁的模样，见到母亲哭的这么厉害，死气沉沉的脸上当即满是慌乱，立刻抱着母亲安慰。
“娘，你别哭~
不是你的原因，都是招娣占了弟弟的名额，弟弟没挤过招娣，才没能来咱们家的。
都怪招娣，不怪娘的。
娘，你别哭，招娣抢了弟弟的名额，爹和奶打招弟都是应该的，招娣一点都不疼。
娘，你别哭了！”
谁知女人听她这话，哭得更加伤心了。
女人想起女儿脸上被打出来的那道长长的伤疤，紧紧的抱着孩子，恨不得将二人之间所有的空气全部挤出，不留一丝缝隙。
撕心裂肺的哭道：“不怪招娣，是娘不好，是娘不该把招娣带到这么痛苦的世上。
招娣，娘带你走好不好？下辈子不要再托生在娘肚子里，这样就再也不会碰到你爹和你奶了！”
小女孩见到自家亲娘这样伤心，紧紧的抱住亲娘的脖子，也跟着一起嚎啕大哭。
“娘~呜呜呜~不怪娘，是招娣没能把弟弟给招来，才连累的娘被打。
都是招娣的错，娘，你不要不要招娣，招娣不能没有娘！！
呜呜呜呜呜……”
夏黎：……
光是听着这母女俩的对话，她基本上已经可以把故事还原了，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她虽然在末世里见的黑暗并不少，可末世爆发时女人的思想已经很“开化”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自我唾弃、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女人。
毕竟在末世里，这种性格的基本上全都为了自家儿子，丈夫，父亲，老公公早早喂了丧尸，根本活不到安全区。
恨铁不成钢的道：“你都没想过，发生了这种事，该死的是你男人和你婆婆而不是你们两个吗？”
女人闻言惊恐的看向夏黎，好像在看什么“打破天条”的孙猴子一样，声音严肃的劝道：“夏知青，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这话你绝对不要在别的地方说，不然你这辈子还怎么找男人？
没有男人依靠，下半辈子要怎么过活？”
夏黎能看得出来，这女人是真心实意的劝她，也是真心实意的“为她好”。
这种态度反而让夏黎更加牙疼了。
“你觉得我现在过得不好吗？”
“啊？”
女人有些没反应过来，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配着钠有些懵的表情看起来特别滑稽。
夏黎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我现在过得不好吗？
有个男人是他养我，还是我养他？”
女人听到她这话，表情先是诧异，紧接着是迷茫，之后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微微偏开头，浑身散发着自惭形秽，视线躲闪的有些不敢看夏黎。
哑着声音道：“夏知青是个能耐人，和别的女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夏黎听到她这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让一个思想根深蒂固的人，接受另外一种思维是件极其困难的事。
这就和让正常人接受洗澡和越洗越脏一样。
可女人怀里的小女孩听到这话，眼睛里瞬间爆发起让人头皮发麻的光亮。
拧着身子，快速的从女人怀里挤出来，就像去抓救命稻草一样，跌跌撞撞的向夏黎扑去。
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热切，“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要怎么才能和普通女人不一样？
我也想变得没有男人也能活！”
“人扑”和“小孩子”双重buff，让夏黎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小女孩从小生在那种原生家庭当中，自然是个会看眼色的，见夏黎向后躲也立刻停住了脚步。
含胸垂首，视线悄悄上移，从眼角偷窥夏黎，些怯怯的绞着手指，用力到指节都有些发白。
小小声呢喃，“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