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头老两口来到关系比较亲近的亲大哥梁广茂家,听他们把自己的要求和条件一说,梁广茂老两口惊讶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一直都知道二弟家过得好,生的几个儿子都比较有出息,但没想到能这么慷慨,给工钱还管两顿饭,这是去城里干活都没有的待遇。

“大哥,你先别激动,听我仔细说啊。”

梁老头有些无语,他这个大哥总是这样,活了大半辈子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嫂罗氏,嗯,这两口子一个德行。

“前些年老四回来,家里买了些田产,如今他们兄弟各自有事情忙,顾不上地里的庄稼,我们老两口也忙不过来,就想着找人帮忙。原是想着找大虎他们过去帮帮忙,好好吃喝一顿也就完事了,但又想到他们几个忙着,不好换工,干脆还是给工钱实在些,亲兄弟明算账,也不至于让大虎他们几兄弟对我这个二叔有了怨言。”

梁老头耐心解释着,虽然是亲大哥,也没道理让人吃亏,况且现在就说清楚,之后需要换工就不会去找他家。

这么一说,梁广茂就明白了,二弟家的几个儿子都是有出息的,顾不上田地里的事也正常。

“行,你家什么时候开始收,我让大虎二虎过去,三虎就留在家里照看自家田地,不够的你去问问老三家和几个堂兄弟家。”

“对了,都是自家人,给二十文太多了,我家大虎二虎就不用给了,也不用你家换工,给供两顿饭就行,至于别家的,你看着给十文钱意思一下就行,给这么多难免被人说嘴。”

虽然谁都爱钱,但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就算不供饭也不给工钱也是要去帮这个忙的,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罗氏听自家老头子这么说,心都在滴血,家里穷成这样了还穷大方,真是气死个人。

人老二家又不缺钱,他跟人客气什么?

但当着老二两口子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说的多少就是多少,不能让两个侄子白给我干活,嫂子你记得跟大虎二虎说,当二叔的没道理占侄子便宜。”

梁老头看见罗氏的表情,特意喊了她一声,罗氏的笑容才逐渐变得真切起来。

生怕自己老头子又穷大方,罗氏不等梁广茂开口就抢先道:“行,我知道他二叔是最讲究的人,放心吧!”

梁广茂不悦地看着老妻,怎么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不过都是穷闹的,唉。

想到如今家里的情况,这几天还没开始收稻子,家里都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也难怪老妻这么着急,罢了。

他无奈地对着二弟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老妻的话。

接着,二老又去了其他几个亲戚家,听说他们给这么高的工钱还供饭,都乐得合不拢嘴,虽然嘴上说着不用,但欢喜的神色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走了一圈,定下十来个人,足够了的。

从后天开始收稻子,这么多人一起干活,三两天就能解决,倒是省事不少。

回到家,院子里飘着淡淡的药香味,是郑氏在给她娘煎药。

郑母坐在屋檐下坐着针线活,看见邱氏和梁老头从外面回来,急忙起身相迎。

“老姐姐,你坐着你的,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

邱氏拉着她坐下,然后一眼就看见郑母手里的绣品,眼睛顿时一亮。

“难怪老三媳妇的针线活做的这么好,原是老姐姐你教的,这花样子真好看,一看就是那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才穿得起的。”

邱氏由衷夸赞,拿着花样子左看右看,很是喜欢。

郑母见她喜欢,很是高兴,解释道:“亲家妹妹好心收留我,我就像给你做双花鞋穿,你喜欢真是太好了。”

“这是给我做的?”

邱氏有些不可思议,她还以为亲家母是要绣好拿去卖的。

“不不不,太好看了,我可穿不来,别给糟蹋了!”

她这一辈子都在地里干活,成天身上裹着几层土,随便穿些丑东西就行,给她一双绣花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郑母被她逗笑,说道:“亲家母,如今你儿子个个成器,你也该好好享受了,又不用天天往地里去,偶尔跟儿媳上街的时候穿一穿总是好的,同为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呢?”

年轻时候,郑母也是个爱打扮的,后来嫁给少兰她爹,是个秀才,家里的田地不用上税,家里有些薄产,就找人看管着,她不用跟着去地里忙活,自然也有时间拾掇自己。

日子是从少兰她爹过世后的这两三年才开始难过的,儿媳侯氏欺负她,儿子不跟她一条心,短短两三年,她比以前老了十来岁的样子。

虽说如今心态一时转换不过来,但对着亲家母,她总还是要说些好听的,毕竟人家对她这么好,为了让女儿能名正言顺给她养老,还动了分家的念头。

这份情,她会一直记着。

听郑母这么一说,邱氏愣了愣,思绪一下回到好多年前。

当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姑娘的时候,她也是爱打扮自己,喜欢臭美的,是从什么时候觉得这些东西好像没什么必要,且也没有机会好好拾掇自己的呢?

是从嫁给老头子之后,是从生了孩子之后……

以前她的婆婆可是个歹毒的老东西,整天就以磋磨儿媳为乐,她生了四个儿子的还好一些,至少没在吃上为难过她,但其他几个妯娌就不一样,只要有生了女儿的,生完第二天就要被喊起来干活,落下一身的月子病,比如她原来那个三嫂就是生了两个女儿被磋磨伤了身子,没几年就去了。

后来续弦的这个倒是争气,生了两个儿子,受的罪还少些。

在那样的环境里,她哪里还敢想着打扮自己?

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的。

现如今,她也算是熬出头了,当了婆婆,没像当初那死老太婆一样为难人,家里这些儿媳不管生儿生女她都喜欢,家里就没有夭折的孩子,这是她为人婆婆最骄傲的事情。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再打扮过自己。

本以为自己早就没了那样的心思,但如今听亲家母这么一说,她死去的臭美之心好像又开始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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