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明科市长的专车，停在路边已经很长时间了，车里微弱的灯光下，看不清里面究竟坐着几个人。
“福海的情况到底严不严重。”
朱江明大口吸着烟，人啊，一旦陷入恐慌之后，这方面的情绪就会愈演愈烈，直到情绪崩溃。
“如果不严重，我至于这么急着赶到珠城，深海那边的巡查组已经明确给我意见，要求配合广自茂牵头的审计工作。”
王磊重重道，他真没想到广自茂可以做到这一步，对诚德的强制清算是迟早的事。
“你怎么说的？”
朱江明连忙问。
“只是口头答应，财务总监还在外地，不管怎么样，既然入了诚德会，总得先跟李民洋碰面，可你们也看到了，他就是在赌，赌土地经济的实施，大政策的落项，可概率过于低了。
怎么可能事如他想？
包括黄自远，以及周瞿严这些人，在福海的操作真的太疯狂了，李民洋全然把我们都当做......”王磊的话突然停住，面露震惊与不安。
“筹码！”
朱江明重重两字，抬头与王磊对视，车里突然陷入沉寂，烟雾缭绕。
“格例本来就是本市的扶持企业，受财政部拨款，可还要帮诚德贷款，这就有点不合适了。”
蒙明科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氛围，这番话的意思，是让朱江明逼着要钱了。
“我明白了。”
朱江明重重点头，旋即拨通了李民洋的电话。
这时李民洋依旧在包间里吃菜，抿一口小酒，陈有情和周梦宁坐在一边，心里忐忑不安，这个节骨眼上，哪还有心情吃喝。
“铃铃铃......”
桌子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李民洋放下筷子，咽下口中的饭菜，缓慢接听。
“民洋，是我，朱江明。”
“朱哥，什么事？”
“蒙市长刚才督促我，要求收回给诚德的贷款，毕竟格例还是扶持企业，如果传出不好的声音，没法向财政部的同志们交待。”
朱江明直接挑明。
“朱哥，一个星期左右吧，我把钱还给你。”李民洋沉声道，分税制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不行，三天之内，你务必把钱给我。”
朱江明言语不悦。
“我尽量......”
“不能尽量，你得一定，不然湾子沙的项目，蒙市该施压了。”
朱江明立即道，而这番话已经很难听了，就是在威胁，无异于当众给了李民洋一巴掌。
“行，我明白了，三天之内，我把钱打给你。”李民洋应了下来，随之挂断电话。
可紧接着，大哥大的铃声又响了起来，张瑞，苗奋勇相继打来电话，催促着李民洋还款。
就如催眠那般，他们一个比一个着急，尤其二秃的情绪，熊猫厂本身的盈利并不好，家电市场还在持续打价格战，运营本就艰难。
最后李民洋放下大哥大，神色略带几分憔悴，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陈有情和周梦宁。
“愣着干什么，赶紧吃，别把这些好菜给浪费了，浪费可耻。”
李民洋笑道，他的情绪似乎完全不受影响，而就在上一通电话，苗奋勇都开始叫骂了。
“哥，我们怎么办？”
周梦宁怯生生地问，眼眶中似乎有泪珠，是啊，到这一步了，该怎么办？
似乎，人们都翻脸了，诚德将要被抛弃。
“湾子沙的项目，除非有大量资金注入，不然真的搞不动了，资金链马上就要断，而且看今天蒙市的态度，恐怕不会让我们提前预售。”
陈有情担忧道，眼角不断跳动，看起来心神不宁。
“没啥好担心的，来，吃菜。”
李民样探着身子给周梦宁夹菜，又对陈有情说：“你那辆桑塔纳得大修。”
陈有情和周梦宁不知所措，实在难以下咽盘中菜，更看不懂李民洋，他的脸色暗沉。
......
福海，税务局的老宿舍楼，下午那会来了阵暴雨，屋里又下起小雨，南方的湿冷天，别提有多煎熬，简直活受罪。
“妈，你多盖一层被子，小心老寒腿又疼，清斌，快把干拖把给我，我再拖一遍地。”
林清斌的爱人声音喜悦，这事要搁在以前，肯定要抱怨房子差，男人没本事，没钱买个好房。
上次林清斌就听了她的，托关系拿了特价房，结果房交不了，还要给银行还贷款，女人受不了了，成天都要闹，说是被黄暖冬给骗了。
眼下终于舒心了，把钱给要了回来。
林清斌心口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就南城当前的情况，怕是发展不起来哦，好在没陷进去。
“还是咱这小房子住得温馨。”
林清斌忍不住感慨一声。
与此同时，在一家小餐馆里，税务局一科室里的人正在聚餐，人们笑声不断，看起来都很开心。
“咱们得集体敬小施同志一杯，要不是她的那番话，黄暖冬还真不会把钱给大家退出来，真应验了那句，越有钱的越是抠门。”
科室副主任高举酒杯，笑得合不拢嘴。
“是呀，太感谢庆研了。”
“小施，等今年过年的时候，接送你二斤猪蹄。”
一时间，人们纷纷举杯感谢。
“大家客气了，我只是不希望你们把辛苦钱给搭进去，我虽然和暖冬关系好，但买房的事，的确是她做得不地道，都不打算交房，还哄骗我们买什么。”、
施庆研的神色渐渐凝重，这话在讥讽黄暖冬的人品问题，连自己人都坑。
“人家可是领导，有些话咱不敢说，南城现在搞得乌烟瘴气，李民洋坑了多少人的血汗钱，都是谁允许的？”
副主任，田庄梅又不满地嘀咕道，今晚上属这个妇人的话多。
“主要可怜的还是小眭，辛辛苦苦开店，赚了钱又都搭在房子上，幸好是把钱退了，不然该亏多少。”
施庆研看似很关心眭家俊，实则有意制造黄暖冬与科室里人的矛盾。
“唉......”
眭家俊长长一声叹息，“我现在终于看清楚了，李民洋的手段是真的狠，加盟收我们商户的钱，最后把赚的钱又搭在他的房子上，当时哄骗我们买，真不是个人啊。”
这话，让饭桌上的氛围沉重下来。
“哼，我以后打死不买诚德的任何东西，什么玩意，原来怎么照顾黄暖冬的，好意思骗咱自己人。”
田庄梅是个急性子，都拍桌上骂上了。
施庆研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很愉悦，终于找到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