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她佝偻着身子,踉踉跄跄穿过一条条小巷,路边有很多死去或者饿晕过去的人,他们身上爬满了蚊虫,除了啃咬进食,蚊虫还会在尸体或者腐烂的肉上面产卵。

即使蒙着头,用破布塞住鼻子,叶扶还是能闻到熏人的臭味。

这是末世第三年,整个蓝星被蚊虫袭击,树木,花草都被蚊虫啃噬得干干净净。

叶扶来到一堵围墙前面,她蹲下身,把墙左下方的几块砖头取出来,因为太饿,她拿几块砖头就已经精疲力尽,回头看了眼巷子,没有人跟着,她小心翼翼从洞里钻过去,然后再把砖头放回原位。

幸福小区非常安静,叶扶不确定除了她是否还有其他幸存者,但整个D栋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经历过暴雨冲刷,洪水浸泡,酸雨腐蚀和多次地震后,D栋已经变成了危房。

周边好几栋居民楼都塌了,叶扶也不知道这栋什么时候会塌,但她除了回家,她无处可去。

回到十楼,叶扶把挡在门口的几块木板抬开,末世刚发生不久,楼里遭遇过很多次打劫,这扇门在那时候就被劫匪拆下来了,这两年她从其他地方搬来几扇门,没有工具,门没办法安装,就只能随意挡在门口。

进入家中,叶扶又把门挡回去,她里里外外检查了一圈,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脱掉头上的网纱和厚重的外套,叶扶取下破烂的黑色背包,她这次出门幸运不太好,除了几件破衣服,就只找了几棵杂草。

把杂草放进嘴里干嚼,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味蕾,叶扶面不改色地把杂草嚼碎咽下去,背包下面是几瓶混浊的水,水里不仅有泥沙,还有很多蚊虫尸体。

叶扶去房间里取出塑料盆,把水全部倒进盆里,等泥沙沉淀到盆底,水就会变清澈,到时候再把蚊虫挑出来。

家里很多东西都没了,叶扶干脆躺在地板上蜷缩着睡觉。

窗外都是蚊虫发出的嗡嗡声,叶扶捂着肚子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叶扶从包里拿出一根杂草,她小心翼翼擦掉上面的泥土,再放进嘴里干嚼,叶扶拿来一双筷子,她来到水盆前面,把漂浮在水面上的蚊虫全部挑了出来。

蚊虫挑干净后,叶扶把变清澈的水倒进另一个盆,随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一些草木灰和木炭,她抓了两把草木灰放进水盆里,水再次变混浊,她只能用这个办法来消毒,蚊虫可能携带各种疾病,直接饮用轻则拉肚子,重则没命。

过了几个小时,水终于变清澈了,叶扶又把水倒进另一个盆,她不敢多喝,只用调羹舀了一勺润了润嘴唇。

剩余的水,叶扶都倒进瓶子里收好。

这几天她就不出去了,外面有些乱,龙潭基地那边又派了很多人过来搜刮物资,明明整个蘭城都被他们搜刮了好几次,别说物资,墙皮都刮没了,这些人还是没完没了。

为了保存体力,叶扶不敢起来活动,地上有一张凉席,她就躺在上面发呆。

好饿啊,饿得眼冒金星,她四肢都脱力了,浑身发软使不上劲,每隔三个小时,她就喝一点点水,再嚼一根杂草。

叶扶饿得发晕的时候,楼突然晃动了一下,她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晃动只持续了五秒钟,整栋楼再次恢复平静,叶扶叹了口气,就算不饿死,她迟早也要被这栋破楼吓死。

重新躺回席子上,叶扶从旁边的凳子上取下一本书,她现在非常需要转移注意力,胃已经开始阵阵绞痛,叶扶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过了好久她才缓过来。

这时,窗外响起老鹰的叫声,叶扶起身来到窗户前,外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蚊虫,她只看到一只老鹰在天空盘旋,叶扶盯着那只老鹰发了很久的呆,久到她双腿发软没有站立的力气,她才回到席子上躺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浑浑噩噩中,她看到天黑了,叶扶知道她又活过了一天,她为自己鼓掌庆贺,由衷地夸赞自己坚强,勇敢,聪明。

午夜,叶扶拖着佝偻的身体回到卧室,她饿得挠心挠肝,刚才有一瞬间,她真的想把身上的肉割下来吃掉。

她翻找着房间里的东西,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几个月前她在床底下找到一颗过期的糖果,那天叶扶尝到了久违的甜味,也多亏了那一颗糖,她又活到了现在。

叶扶把每件衣服都翻出来,所有口袋,缝隙她都没有放过,她已经饿到眼冒绿光,胃还在绞痛,那种疼痛就像胃部被打了死结,还在上面扎了几千针。

这时,她听见楼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想到下午那只老鹰,叶扶穿上鞋子,用网纱把头遮住后,挪开门板离开了家。

叶扶每走一步路,楼就摇晃一下,她摸着黑来到楼下,从一堆废墟里爬出去。

确实是下午那只老鹰,老鹰还没有死,它艰难地煽动着翅膀,叶扶过去,发现它身上围满了蚊虫,而老鹰的翅膀上有一只插着一支弩箭,伤口处的肉已经腐烂了,上面已经布满了蚊虫的卵。

叶扶挥舞着手里的破布,把蚊虫挥开后,她低头检查老鹰的情况,这只老鹰说不定吃过人肉,而且它身上都腐烂了,叶扶担心吃它的肉会被寄生虫寄生。

但她好不容易遇到一只老鹰,再怎么样,它身上其他地方的肉还没有腐烂,只要弄熟,吃下去应该没事。

就在叶扶纠结时,老鹰挣扎着爬起来,用它的翅膀碰了碰叶扶的小腿,似乎在说救救它。

叶扶嗤笑。

“我都快死了,怎么救你?吃了你的肉,我倒是能多活一段时间。”

叶扶捡起一块石头,她正准备砸向老鹰时,它仰着头,发出两声哀鸣。

叶扶泄气地丢掉石头,无语地看着自己的手。

“真没用啊,连只快死的老鹰都下不了手。”

离开前,叶扶还是把奄奄一息的老鹰拖回了D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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