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比他上次见她,又长了一些。
发丝柔软,风拂起淡淡的香味,带着点黏腻香软的甜桃味。
沈知书记得她从小就是这样,香香的,哪里都是香香的,抱起来又是软软的。
小时候还会让哥哥背,大了点就不愿意了。
平时也不乐意往他家里跑,只有能得到点好吃的,或者是闯了祸怕挨打才会往他这边躲。
喂不熟。
但是没心没肺的更加让人喜欢。
宋声声感觉浑身僵硬了下,她想躲的时候,沈知书又已经很有分寸的抽回了手。
听见他口中这句感叹,背后起了一丝丝凉意。
如果没有做那个梦,她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会害怕沈知书。
她以前把他当成冤大头似的,感觉这位邻居哥哥特别好骗,脾气好的简直就像好揉捏的面团。
要什么,就给什么。
自己饿着不吃,也要把省下来的午饭留给她。
宋声声以前在家也不是吃不饱,就是吃的不好,很少能吃到肉,鸡蛋更是从来没有她的份。
宋裴远和宋杳杳倒是都知道孝敬她这个姐姐。
爹妈给他们吃的鸡蛋,还会省下来给她。
她也不是没吃过。
可让她爹妈知道了自己吃了两个鸡蛋,又是一顿好骂,
所以宋声声后来就都不吃弟弟妹妹的鸡蛋了。
她只要像只没人要的小狗狗似的出现在沈知书的面前,他就会像个同情心泛滥的大傻瓜,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她。
这样,她既有的吃,也不会挨骂。
可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好骗的、善良的哥哥。
在梦中,却一次比一次让她毛骨悚然,从旁人的话语中,从那些发生过的剧情里,都衬出了这个男人的深不可测。
很多人都很怕他。
自己也是。
宋声声的手脚有些冷,她看见沈知书,就想到梦里的那个孩子。
长得很像她。
可是孩子温柔的眉眼,却也和沈知书几乎一样。
这个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第二个孩子。
他会用英文叫她“mom”,会在她无动于衷的时候亲吻她的侧脸,然后继续用中英混合的话,告诉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今天是节日,在在、有在学校里和老师种了一棵…”他似乎被中文难住了,不太会说,“种了Camphor tree。”
香樟树的中文太难了。
他还没有学会。
梦里的她沉默着,扭过了脸,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声声,怎么不说话了?”
沈知书的声音让她骤然回过神来,她浑身一凛,她依然低着头,“我、我上班有点累了。”
沈知书看了眼她身后不远处的供销社。
昨天他回到家里,听父亲说她现在进了供销社当起了售货员,他心下也是诧异的。
宋声声从来不是个会让自己吃苦的人。
他不动声色同父亲打探她的消息,听说她和傅城的感情还是很好,没有要离婚的消息。
他当然是失望的。
宋声声接着说:“知书哥哥,我今晚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我没和傅城说,我怕他担心。”
被拒绝了的沈知书默了半晌,然后很宽容地说:“没事,你不方便就下次。改天我请你们两个一起吃顿饭。”
“只要声声不和哥哥生分了就好。”
“不然怪让人伤心的。”
沈知书说着又摸了摸她的头发,他比她要高一个头,两人这样站一块,金光明媚下,很是般配。
宋声声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告诉沈知书,她和他已经不太适合这种、有些亲昵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