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才不管皇帝的面子往哪儿放。

她就要哭。

赌气般地哭了半个时辰,才带着庆嬷嬷离开。

临走还往回瞪了一眼,眼神里全是陌生的冷漠。

……

刑部

太后的仪驾缓缓停在了外面。

几位穿着官服的大人亲自出来迎接。

“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双眼红肿,扶着庆嬷嬷的手颤颤巍巍走下仪驾。

“都起来吧!”

面容憔悴,声音无力。

那些大臣也不敢怠慢,起身后就站做两排为太后让路。

她扶着庆嬷嬷的手,缓缓地走了进去。

穿过大堂,去了后面的牢房。

牢房自是潮湿阴暗。

太后的脚步越发不稳。

周围漫如潮水的凉意,让她身心俱是一颤。

她无暇顾及难闻的气味,黑暗的角落。

只一心想着,钧其那孩子从小锦衣玉食,怕是吓坏了吧!

前边儿带路的狱卒将太后领到死囚犯的牢房之后。

打开牢门,躬身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太后借着微弱的光,颤颤巍巍走进牢房。

她看到不远处的草席上,躺着一个穿着囚衣的,蓬头垢面的男子。

也许是因为冷,他身体佝偻,紧紧蜷缩着,还有些微微颤抖。

他面朝里,神智不知是否清明,也没察觉到有人来。

太后的心骤然一疼,小心翼翼叫了一声。

“钧其?”

那人依旧毫无动静。

太后又走近了些,蹲了下来。

“钧其,是你吗?”

“这孩子,你怎么不答话呢!”

这边。

庆嬷嬷赶忙叫人去搬了把椅子过来,把太后扶在椅子上。

“您坐!”

太后抹了抹泪,朝身后的宫女太监吩咐道。

“去把他叫醒!”

“是!”

庆嬷嬷也有些难过。

宫女太监上前去的时候,她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那边。

赵钧其醒了,可他动不了。

被人扶起来转过身的时候,前边儿的衣襟上全是血。

深色的囚衣也被打烂,一条一条的,像是被用了鞭型。

太后只看了一眼就泪流满面。

“钧其,你这孩子!”

“你……”

“你怎么那么糊涂啊!”

太后抽抽噎噎。

赵钧其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蓬乱的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

也遮住了他的眼眸。

听着太后压抑的哭泣。

赵君尧眸底闪过一丝阴鸷和狠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面色枯败形容枯槁地唤了声。

“太后!”

她抬眸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又问。

“你皇兄说的那件事,可是真的?”

“你真的和南洋国的……通了信?”

太后虽然不讲理。

可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是事实,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只是,她还是不相信,她必须要亲口问!

赵钧其的目光猛地一紧。

“太后!”

他紧紧地盯着她,眼里尽是慌乱和害怕。

他往前爬了爬一把抓住太后的衣袖,哭着说道。

“太后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太后娘娘,我不想死,你替我向皇兄求求情!有人要害我,太后!”

“您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

太后看着被他紧紧攥着的手。

看着他一脸的惊恐与慌乱。

看着他身后爬过的地面上,染着的深深浅浅血迹。

她的心都碎了。

“钧其,果然,果然啊!”

“哀家就说你是个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不会通敌叛国!”

“你果然是被陷害的!”

赵钧其拼命点头。

“太后救我!”

太后哭得越发伤心。

“对方太强大了,可怜的好孩子,哀家怕是没办法,没办法啊!”

她泪流满面,庆嬷嬷的心也揪成了一团。

“太后,您克制着些,这可是牢房!”

“叫人听见了不好!”

太后猛然止了哭声瞪了过来。

“不好?”

“怎么个不好?”

“陷害自己的嫡亲兄弟,他怎么就没觉得不好?”

“哀家偏要说,他就是故意的!”

太后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站了起来,拉着赵钧其。

“走,跟哀家回去!”

“这个地方待不得,咱们回去!”

这孩子从小锦衣玉食,如今却沦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心里又悲又气,又恼又怒。

“太后!不可啊太后!”

庆嬷嬷吓得大惊失色。

就连地上坐着的赵钧其都有些懵了。

太后却什么都不顾,垂首把赵钧其拉了起来。

“哀家偏偏要把他带回去,我看你们谁敢拦!”

说完就扶着他往外走去。

庆嬷嬷无奈地叹口气,也只得追上前去。

到了牢房门口。

就见那一排刑部的大人都立在那里。

本来他们想迎接太后。

不想……迎来的却是太后要带走犯人的消息。

刑部尚书当场就不同意了。

“不可!”

“此人是朝廷重犯,没有皇上的圣旨,谁也不准带走!”

太后怒目圆瞪!

“哀家就站在这里,你们要是不满,大可去找皇帝!”

“你们告诉他,想杀赵钧其,就先杀了我!”

那些大人十分狐疑。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什么时候对燕王的孩子这么好了。

甚至……还愿意送命?!

刑部尚书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只是仍旧不肯让步。

他躬身行礼。

“太后娘娘”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燕王世子违反律法,铁证如山”

“皇上下旨要严办,圣命不可违,还请太后娘娘不要为难下官!”

“今日您若想把世子爷带走,除非您从下官的尸体上跨过去,否则就免谈!”

“臣定会誓死抵抗!”

太后气得面色发白,嘴唇乌青。

“你们……”

庆嬷嬷赶紧上前扶着她。

“太后娘娘,这是刑部,咱们不能不讲理!”

太后颤颤巍巍一个冷笑。

“理?钧其是冤枉的!”

“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和皇帝一起谋害钧其!”

“你们不得好死!”

也许是气糊涂了,太后简直什么话都说。

刑部尚书及其他官员听了这话,心里都满是震惊!

‘骂他们倒也罢了!’

‘可哪有亲娘帮着外人骂自己儿子的?!还咒自己儿子不得好死!’

‘这也太不寻常了吧!’

‘太后娘娘和燕王世子,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她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气氛正僵持着。

忽然有个小厮过来通报。

“燕王爷驾到!”

太后浑身猛地一震,眼神瞬间空洞!

一时间,整个空气凝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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