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语调恳切,徐徐善诱,“但裴家是出了名的忠臣,当初苏姑娘能嫁进去,因为造谣,外加父皇施加的压力。现在两人感情,不是还不错?
既能破例第一回,便能破例第二回。顾姑娘之事,与半年前苏姑娘之事,也无二区别。”
明德帝一愣,醍醐灌顶,若有所思地沉沉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太子勾唇,唇角带着满意。
随后,父子两人又针对此事,探讨好一会,明德帝才让太子离开。
……
御书房外。
太子走出大门,东宫舍人田子宁便上前,“殿下?”
只称呼了下,并未继续说。
但其意,两人都心领神会。
太子点头,“回去说。”
“是。”
随后,两人离开御书房,回了东宫,直入书房。
少顷,
待太子讲完后,田子宁躬身,“恭喜太子殿下,一切顺利。”
太子笑着摇头,“田大人不用这般隆重,这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你知道的,整件事的难点,不在分析局势,而是父皇说服安国公,迎娶顾翎羽。”
田子宁坐回椅子,“那殿下您认为,安国公会同意吗?”
“不会。”太子笑着端起茶盏,慢悠悠饮了一口。
田子宁也认为不会,“殿下您认为,皇上会迁怒安国公吗?”
“不会。”太子饮完茶,放下茶盏。
田子宁吃惊,“也就是说,殿下那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为皇上分析形势,却认为达不成目的?既然注定失败,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太子轻笑,“谈不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是客观分析一番罢了。再者说,达不成提议的目的,却能达成本宫的目的。”
田子宁疑惑,“殿下有何目的?”
太子把玩着白玉茶碗盖子,垂着眼,淡淡道,“本宫想要苏明妆,而父皇却想要联姻,所以本宫为达目的,自是要让父皇知晓,臣就是臣,代替不了皇家血脉,进行联姻。”
田子宁倒吸一口冷气,“殿下这是……要挑拨君臣之情?”
太子不悦地看了田子宁一眼,“怎么能叫挑拨?只是让父皇认清现实罢了。”
“……是,殿下说的是。”田子宁额头满是冷汗,心中惶惶不安。
从前他认为,皇上一派难敌武王一派,如今看来……怕是没有胜算了。
皇上倚仗外戚,本身并无太多才能,又生性多疑,紧抓权势不放。
好容易出了这么个英明果决的太子,又常常发疯,发起疯来,根本不管什么前程、什么大局、什么敌对。
皇上一派,真是……前途难料啊。
……
是夜。
下雪了。
细棉小雪若棉絮一般,悄然飘下,无声无息地落在人身上。
裴今宴骑马回到国公府,照例将缰绳交给出外迎接的门房。
只是没按照惯例,问门房发生什么。
门房看出国公爷面庞上的疲惫,小声都,“今日府上一切如常,没意外发生。”
裴今宴点了下头,进了院门。
他在府内慢慢走着,心中忐忑,因不知道宫中消息是否传到府里,是否被母亲听到,是否……被她听到。
哪怕知晓她一定能理解自己,但心情依旧忐忑担心。
这个时间,知春院是不能去了,他思来想去,还是到雁声院看看吧。
刚一靠近,就见雁声院大门上有两只大灯笼,亮若白昼。
昏黄灯光倾洒而出,纷纷扬扬的雪花,在这暖光的映照下,像是被点亮的星屑,慢悠悠飘落。
门上没贴纸条,但他默契地知晓,只要挂了这两只大灯笼,便是留了门。
他走上前去,推门,果不其然,门是虚掩的。
轻声穿过院子,推门进入屋子,见今日依旧是习秋值夜,这个时间,习秋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