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公公见皇上面色为难,做了个手势,周围宫人们悄声离开。
很快,御书房里只有主仆两人。
明德帝问,“敬和,你觉得顾翎羽和苏明妆两人,是装病吗?”
吉公公也是为难,“回陛下,奴才不知顾将军是否装病,但认为,安国公夫人应该不会装病。毕竟夫人上一次发病时,当时顾将军还没入京,那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情况,夫人也不会未卜先知的知晓现在发生之事。”
明德帝也是叹了口气,“是啊,只是这件事也太巧了。”
吉公公自不能眼看着皇上忧心,灵机一动,“奴才倒是认为,陛下刚刚说得在理。”
“什么?”随后,明德帝恍然大悟,“安国公府有邪祟?”
“是!否则为何从前裴老夫人病恹恹的,现在她好了,反倒是安国公夫人病恹恹?搞不好就是传过去了。”
明德帝也觉得有道理,“敬和,这件事交给你,找个得道高人去看看,无论佛家还是道家,有能力驱邪就行。”
“是,陛下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
吉公公是能干的。
当天晚上,一位花白胡须的道长便被请到了安国公府,在雁声院里摆下供桌,开坛做法,忙到后半夜才离去。
所有人都盼望能有什么效果,谁成想,第二日苏明妆的病,更重了。
初冬的上午,皇宫。
琉璃瓦耀金光灿,朱红墙蜒赤韵绵。
明德帝正在宫人们的服侍下缓步散心,却看见不远处,一身官服的裴今宴,在远处巡逻。
明德帝脚步停顿片刻,对吉公公道,“去把今宴,召到御书房。”
“是,陛下。”
吉公公知晓皇上对安国公的器重,所以都没将任务布置给他人,亲自跑去找传话了。
很快。
御书房。
裴今宴入内,为皇上跪地问安。
“免礼,起来吧。”明德帝看着面容憔悴,但表情倔强的年轻男子,真是又爱又恨。
恨之处,是他这般器重,其竟敢抗旨、油盐不进。
而爱之处,也恰恰于此——性格足够执拗刚正,不畏强权,连他这九五之尊都无法威胁、收买,更何况其他人?
明德帝故意阴冷着脸,沉声道,“这几日,你可反思?可知错?”
裴今宴重新跪下,“回皇上,末将反思过,但末将不知错!”
“……”明德帝——果然。
裴今宴继续道,“末将想不通,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为何随意便能传出风言风语,诋毁良家女子?内子与锦王的谣言如此,末将与顾将军的谣言也如此。
如果因为谣言,就逼迫人做什么的话,那内子与锦王的谣言如何处理?难道让内子与末将和离,改嫁锦王?”
“……”明德帝被噎住,“你……”
裴今宴根本不给皇上多说话的机会,继续严正道,“末将认为,解决风言风语的方法很简单:全城缉拿,别管谣言的尽头是谁、是死是活,但凡传言嚼舌根者,轻则扣罚银钱、重则午门问斩,否则这般纵容下去,倒是方便了某些有心之人,随便找两个替死鬼,之后就能堂而皇之地用谣言来中伤人,请皇上明鉴!”
说着,便磕头。
明德帝气得脸都绿了,一旁吉公公也是目瞪口呆,心里想——哪怕武王,都不敢这么对陛下说话。
整个北燕国,敢这么正面呛陛下的人,也只有安国公一人了。
裴家……果然缺心眼啊!
吉公公怕皇上气个好歹,急忙去劝慰,低声道,“陛下息怒,万不要气伤了龙体,安国公……哦不是,是历代安国公都这样,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