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太太的第一眼，我倒吸了口凉气。
没错，之前我们明明撞见过，就是在去往杜四海家的铜行胡同。
那双灰白的眼神，我记得第一次偶遇，她双眼流露出一抹凶光。
我当时还在纳闷，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人家了。
现在看来，我们俩还真是有着血海深仇！
老太太见我不语，怨愤道：“灵儿是我唯一独孙，乃是先天灵狐，小时候得菩萨点化，听经悟道，我不忍她生活在山野之间，就将她留在身边，每日当孩儿一般照顾，结果她竟然被你所害。”
“你们人类有亲情，我们畜生就没有吗？若有人杀了你的孩儿，挖了他的眼睛，这份大仇你报不报？这世上修行当真可笑至极，你爷爷的眼睛瞎了，就能挖我孙女的眼睛？”
“我胡天娇自从修行以来，谨慎小心，不曾穿过一件华丽衣服，不曾变化美色诱惑凡人，终日以又老又丑的老妪生活，何曾有过一句怨言，只是我可怜的孩儿实在命苦，若你认为苍天有公道，一命换一命，我要你筋骨，你答不答应！”
面对胡天娇的咄咄逼人，我真的沉默了。
若我死了，爷爷还在未知的七绝岭受苦怎么办？
不知现在何处的南斗怎么办？
红羊大劫怎么办？
其实我身受寒毒之苦，当其发作之时，那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
我并没有那么伟大，甚至想过一了百了。
肩上的重担让我不得不放下，所有的事情都在压着我，让我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我深吸了口气，认真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一报还一报，我答应...。”
“等下！”
话到一半，突然在树丛里走出一位小姑娘。
我看她也有几分面熟，披散黑白相间的头发，她皮肤白皙，像个洋娃娃，尤其看到小女孩额头上的青斑，我顿时一惊，没想到是她！
小姑娘说：“姥姥，他就是救我的人！”
“什么？”
“前段时间我在殡仪馆躲劫数，莫名其妙被人抓了，就差一点点被剥皮泡酒，多亏了他把我放了，还留我在他家住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之后，我命里的劫数过了。”
小女孩的一番话让在场中陷入沉寂。
她正是当初被关镇山抓住的小白蛇。
若不是我救下，可能她已经被拿去泡酒做偏方了。
“春花，你别捣乱，先回去玩。”胡天娇眉头锁紧，甚至开口撵她走。
谁料小女孩却非常不高兴，继续说：“姥姥，你不是教我们要有恩必报吗？他救了我的命，可又害了姐姐一双眼睛，你若是杀他，那我肯定不答应，如果不杀他，没有办法帮姐姐报仇，好苦恼..段叔叔，你说怎么办啊？”
春花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正盯着段云飞，让他一张黑脸变得更黑了。
当大家陷入僵局之时，空气间的温度骤然降低，就连四周草木也浮出一层白霜。
伴随一阵阴风吹入，五顶小花轿突然出现。
段云飞、春花、胡天娇同时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恭声道：“拜见五大仙！”
我虽然没跪，但也稽手表示尊敬。
这五位可不能用常理考虑，似正似邪，别说杀人不眨眼间，连吃人都不吐骨头。
“铁刹山不欠人情。”
“有恩必还。”
“有仇必报。”
“挖眼之仇，该杀。”
“救常春花，该报，”
气氛突然陷入诡异般的安静。
五大仙最讲道理，只对事，不对人。
别说他们几个怵得慌，我也不例外。
如果他们五个决定办了我。
我除非血战到底，否则没有任何活路。
就在这时，五大仙诡异的声音又一次传出。
“把他眼睛挖下来，再给治好。”
“两清。”
“报仇”
“有道理。”
“挖了它！”
五顶轿子同时转向我，一股恐怖强大的压迫感令我窒息。
可他们这样做根本没个卵用啊。
首先灵儿的眼睛不能复原。
我除了痛苦点，实质上并没有什么损失。
“我反对！”
我举手大喊。
在五大仙即将动手前，我快速道：“这样对灵儿不公平，她如今眼睛瞎了，筋脉又断，给我时间，我寻遍天下灵药，也要医好她！”
“有道理。”
“五年。”
“四年。”
“三年。”
“两年。”
五大仙诡异的声音在夜幕下回荡，除了我之外，他们几个谁也不敢抬头。
“我答应！”
与此同时，五大仙又说。
“奉天有难。”
“金鰲之祸。”
“太清镇煞。”
“鰲死水患。”
“功德一件。”
五大仙的话再度让我心头一震，奉天金鰲？
我勒个去，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典故。
若金鰲出事，奉天城就被淹了。
不等询问缘由，五大仙又说。
“金鰲孵蛋，治眼疾。”
“续筋骨。”
“大功德。”
“可逆天。”
“麻衣陈正，你接不接？”
不仅仅是我，连胡天娇，春花，段云飞也开始有些骚动。
结果五大仙同时说道：“此乃天机，不可说..不可说..金鰲之祸若化解，铁刹山和你是朋友！”
话音刚落，阴风一卷，五顶轿子消失在夜幕之下。
而那间破旧老宅，也随着阴风离去露出本来的模样。
荒野孤坟，草木葱葱。
我们静立于一棵歪脖子老树下，看着眼前没有石碑的坟包。
我唏嘘不已，让自己的内心缓缓平静下来，我问：“灵儿埋在这里？”
“是的，她筋脉皆断，只剩下一缕残魂，我不忍见她魂飞魄散，所以用招魂树来镇住，每隔百日要以人血浇灌，为她续魂。”
胡天娇顿了顿语气，继续说：“若你能救回灵儿，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地藏令我也可以退回去，如若不然，就算五大仙出面，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默默点头，她说得没错。
一切起因皆在于我。
那个善良的小姑娘，不应该就此断送性命。
而且那条与我换命的小黄皮子，又是一桩因果。
我向灵儿保证，明天就给她带回一个新的娃娃。
之后段云飞开车送我去市里，在路上他也很疑惑，盯着我问起来。
“金鰲劫数，如果真的发生，那些在奉天修行的地仙，不会不管，可五大仙为什么会找你？”
我自嘲笑笑，“也许...我长得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