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崇月骑着照夜玉狮子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跟着的是黑衣黑袍的黑武卫和四方台暗卫。

五千精兵已经划分好了队伍,候在两旁。

只待她一声令下,十几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午门出发。

京中少有骑兵疾行,好在现在正值午后,烈日当空,大街上人不多。

梁崇月坐在马上,将手里纸张塞进竹筒,交给平安。

“走吧,速战速决,在天黑之前结束,也好给家眷们些准备时间。”

“是,属下明白。”

梁崇月往后看一了眼囚车,里面的人像是叠罗汉一样叠在一起,一共四车,送往京兆府大牢,明日午时,一同问斩。

她让让那些官员提前离开,聪明人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么久过去金银细软估计也收拾了不少。

这个时代,女子没有夫家生活艰难,这里大多数人都被判了抄家灭族之刑,有银子傍身,日后远离京城,也能富贵一世,她也不想赶尽杀绝。

梁崇月率先驾马离开,范无病家在京郊,京中骑马不能过快,赶过去还需要时间。

平安跟在殿下身后,等离开京郊之后,才明白殿下这是要去范无病家中。

“殿下,范无病家实在偏远,交给奴才来办就行了,实在不必殿下亲自跑这一趟。”

出了京郊,照夜玉狮子跑的飞快,颠簸间,袖中薄薄一张纸时不时的滑动,梁崇月心情一般,不想说话。

等到了京郊的段家村,除了入村的大道,村中的道路狭窄,马匹进不去,梁崇月只能下马走路。

平安将三匹马拴在村口的大树下。

马蹄声在这小小村子里很明显,梁崇月刚进入村子,还没走多远,对面就来人了。

三个老人走在前面,两个长的面色和蔼,另一个一把年纪了,还一脸横肉,看着就不好惹,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壮汉。

走在最中间的和蔼老头,颤颤巍巍的往前一步,浑浊的眼睛还在打量他们的衣着打扮。

他们这个村子就在京郊,不时会有达官贵人路过,已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贵气逼人的少女,行为举止都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仪,想必身份不简单。

“这里是段家村,我是段家村的里正,不是三位来此,有什么事吗?”

梁崇月刚想开口,向华焱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背影将她护在身后,朝着众人开口:

“吾等是宫里派来的,要找范御史的家,劳烦里正带路。”

说完,向华焱就从怀里拿出一块金闪闪的令牌,梁崇月在他身后,看不到令牌上都刻字,不过光是看那个花纹就知道不是宫里的人,倒更像是向家军营里的东西。

梁崇月被大舅舅宽大的背影挡的严严实实,看不到正前方的场景,只能听到那个自称里正的老头,话语里更加恭敬了。

“无病啊!他可是我们村的大官了,老朽这就带各人大人过去。”

梁崇月被大舅舅护在身后,从十几个壮汉中间穿过。

路过那个满脸横肉的老头旁边时,对上他贪婪的目光,都不必梁崇月动手,平安已经一拳挥到他脸上。

刚才还色眯眯的小眼睛,已经有一只被打紫了,连睁开都困难。

“你们踏马的......”

满脸横肉的老头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身边站着的壮汉捂住嘴边硬生生拉了下去。

向华焱回头看着被人拉着还不老实的老头,面露不悦,转头看向崇月:

“崇月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梁崇月知道大舅舅担心她,笑着摇了摇头:“无事,平安已经教训过了,走吧。”

她此次过来是有事要办,给点教训就够了,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人耽误时间。

梁崇月已经不想计较,里正此时忽然从一旁走了过来,开口道:

“方才我弟弟冲撞了贵人,他从小脑子就不太好,还请贵人见谅。”

梁崇月抬眼瞟了一眼这个看着和蔼的老头,见小老头满脸歉意和害怕,她也不想过多计较。

“既然脑子不好,就该好好看着,今日就算了,走吧,别耽误事。”

“是是是,老朽这就为各位贵人带路。”

范无病的家就在段家村的正中间,位置算是不错。

就是第一次来的人,七拐八拐容易迷路。

“前面就是范御史的家了,算是我们村子上最富裕的一户了,贵人您请,我们就不打扰了,老朽家就在隔壁,贵人忙完来找老朽,老朽给各位贵人带路。”

里正说完就带着十几个壮汉离开了,方才的动静也吵到了面前院子里的人。

像是约定好的一样,里正刚带着人离开,院子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长的俏生生的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漂亮的大眼睛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来我家干嘛?”

梁崇月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走上前去,站在院门外,声音和煦的对着小姑娘开口:

“我们是宫里派来的,有事情要找一下你们家的当家人。”

小姑娘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同她对话:

“我父亲早上就出门了,还未归家,母亲去河边浆洗衣服去了,有什么事等我父亲回来再说吧。”

说完,小姑娘就当着梁崇月的面,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手劲之大,她都能感受到关门带起的风从脸上刮过。

“这又不是早晚,现在太阳正大,在河边洗什么衣服?”

梁崇月听着大舅舅的话,也感觉疑惑。

“范无病的家底虽然薄,可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积蓄没有,怎么让自己夫人在河边浆洗衣服?”

“殿下,奴才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可要奴才去河边看看?将人叫回来?”

梁崇月看过范无病的资料,这院子虽然不小,可里面住着十来口人,住在京郊 ,这么多年吃吃喝喝,还要给儿子交束脩,竟是连一亩薄田也买不起,所以让自己夫人去河边浆洗衣服也不奇怪,人总要活下去的。

可这大中午的,烈日当空,什么衣服顶着大太阳还要去洗?

怕早晚洗干不了了?

“不必,我们一起过去,会一会范御史的这位夫人。”

这道河流从段家村中间横叉而过,很容易就找到了。

梁崇月站在平安撑着的伞下,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蹲在河边上洗衣服,太阳毒辣,晒的她后脖颈都反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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