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天忽然下起了小雨。
帝都街上行人急匆匆回家。
路边的小摊子也抓紧收摊。
“客官,小店要打烊了。”
“您看看,是不是要…”
路边小茶摊的老板搓着手陪笑道。
说话之时还心有忌惮的望了望那把比人还高的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剑是客人带来的。
如墨的剑身,雕刻着某些古老的红色花纹,目测剑长超过六尺,重二百斤。
这可不是他胡说。
这把剑,剑尖朝下。
只是随意放着,竟然将底板凿出一个坑来,并有裂纹扩散。
地板是厚石块铺成,人踩不裂,却无法承受这把剑的重量。
足以说明剑比人还要重。
茶摊老板实在难以想象,到底谁会用这么重的剑?碰上危险,别说挥舞了,恐怕带着逃都逃不掉。
可是这事实就这么吓人。
今天早晨他照例出摊。
第一位客人就是这把剑的主人。
那是个身材看起来只有十六岁的少女。
黑衣,江湖装扮,扎着随意的马尾。
五官长得不错,只是面容冷峻。
她到了茶摊,一坐就是一整天。
没说过一句话。
倒是见她对来来往往的客人很是好奇。
常静下来听他们说话。
“我这就走。”
黑衣少女抓起放在旁边的剑,背在身上。
茶摊老板很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似乎下沉了几分,也许是错觉,但确实有种沉重感扑面而来。
少女戴上斗笠,走入这雨中。
茶摊老板上前收拾时,发现桌上竟然留了一枚银锭。
“姑娘……”
“姑娘,你给多了。”
“茶水三文钱一碗,十文钱一壶。”
“你这有五两银子了。”
茶摊老板追到街上,却已经看不见少女人影了,他叹了口气,连忙把银子揣进兜里。
这可是五两银子,抵得上他一个月收入。
“遭…忘了告诉她,晚上不能佩剑行走于街巷之中,否则会被官府捉拿。”
“唉,希望她不要碰到巡逻官兵,否则她那把剑,很容易被误会的。”
“多好的姑娘啊……”
雨还在下着。
轰隆~
天上传来一声巨响。
雷霆照亮了夜空。
黑衣少女背负巨剑,穿梭在街道中。
夜幕下的帝都别有一番风景。
虽说下着小雨,却仍成夜市。
随处可见的灯笼。
打着伞冒雨做生意的小贩。
这在别处是很难见到的。
许多地方一到晚上就会宵禁。
街上除了巡夜的,便再无别人。
“她怎么背着剑啊?”
“别靠近她,看着就凶。”
“谁快去叫巡逻队来,这人看着不对劲儿,说不定是什么凶犯。”
“夜间还敢佩剑行走,她是真不怕死。”
周围人窃窃私语,却不敢靠近。
黑衣少女皱起了眉毛。
她初到帝都,并不知道这里什么规矩。
但是被人指指点点,让她很不舒服,便背着剑,走进了无人的小巷。
才走了一会儿。
身后便传来了铁甲摩擦的声音。
还有一群整齐的脚步声。
“站住!”
“前面那女子,给我站住!”
两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黑衣少女却并未搭理,反而脚步加快了。
用不着回头看也知道,一定是刚才街上的人,通知了巡逻队。
否则他们怎能这么快找到她。
“再不站住,我们就放箭了。”
这话一出。
少女顿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目光所及,巷子尽头。
那里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人数五人。
配汉剑,铁盾,强弩。
“我们是负责巡夜的禁军,你是怎么回事?没看到城门告示吗?”
巡逻队长冷着脸喝道:“入夜之后,不得佩戴兵器上街,违反禁令者,若是初犯,杖责二十。”
“若是多犯,屡教不改者,那便跟我们去天牢走走吧。”
少女抬起头,冷笑一声:“入夜后不得佩戴兵器上街,那你们为何带兵器?”
巡逻队长怒斥,“我们是奉命巡夜!”
少女冷冷的道:“奉谁人之命?”
巡逻队长有些不耐烦,震喝道:“当然是奉当今汉皇之命,你若不从,当场射杀。”
少女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伪皇!”
“贼人的后代!”
“这天下,都是被姓秦的窃夺!”
“他的命令,算得了什么?”
此话一出。
巡逻队长暴怒:“大胆,放肆!”
“竟敢侮辱当今圣上。”
“放箭!”
瞬息之间,弩箭破空。
黑衣少女伸手抓下背后的重剑。
这把比她身体还高的剑,握在手中显得极为不协调,可她竟能随意挥舞。
重剑只是随意挥动,竟荡起一股狂风。
这风吹散了雨滴,震飞了弩箭。
“杀!”
黑衣少女口吐杀字。
瞬息之间冲了过来。
拖着重剑,速度却快到惊人。
“阵!”
巡逻队长大惊。
可盾牌刚立起来。
他便看到了极为吓人的一幕。
铁质的盾牌在那把黑色的重剑横扫之下,直接分裂两半,连带着手持盾牌的人,也被拦腰斩断,血如喷泉一般迸射而出。
砰!
砰!
铛!
黑暗的巷子里,传来几声巨响。
不久后。
黑衣少女背负重剑,头戴斗笠离开了巷子。
……
翌日清晨。
这条小巷被层层包围。
官府大老爷派了数百名士兵,还有仵作前来,将周围全都控制住。
“嘶……这……这死法也太惨了。”
仵作是个老者,当差几十年了,此时看到眼前场景,也忍不住一阵肠胃翻腾,适应了许久才缓和。
那巷子早已被鲜血染红。
地上,墙上都沾着内脏碎块。
兵器,盔甲全都碎了。
尸体看上去像是被碾成了渣。
如此一幕太过可怕。
难以想象杀死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们都是一剑毙命。”
仵作凝声道。
“剑?”
官府大老爷惊悚,道:“你说他们是被剑所杀?这尸体碎成了多块,怎会是剑。”
“老爷你看,这尸体碎块切口平整,而且还有盾牌也被切成了两半,如此平整的切口,刀都做不到。”
“只有剑,剑的锋口最适合切割,穿刺。”
“可这是连盾牌都切断了,哪儿有这么恐怖的剑?除非那人是绝顶的高手。”
仵作不愧是仵作,仅凭着经验便推出大概。
“天子脚下,居然发生了这等命案。”
“死的还是巡逻队禁军。”
“我要是捉不到凶手,乌纱帽难保。”
“传令下去,全城搜捕!凡是用剑的全都盘查,宁可抓错,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