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姜止一身冷汗惊醒,全身泛起的战栗还未消散,眼角挂着的泪珠,口腔中的异物感让她贪婪地大口喘息。

一旁的侍女面露担忧,紧抓着姜止的衣袖,关切道:“小姐,梦魇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姜止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紧蹙着眉头,视线慢慢聚焦于身前之人。

是她的贴身丫鬟午时。

可是她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被姜鸾的丫鬟们设计卖给了窑子,早就死了吗?

“午时?”她鼻子一酸,眼神一片朦胧。

午时应了一声。

她下意识伸手去触摸眼前的人,却惊讶的发现原来已经残废的双手,竟然能动了。

而入手的温度在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但明明临死前锥心刻骨的疼痛真真切切,这是梦吗?

不!这不是梦!

姜止打量着四周,这是在马车上。

姜止语气谨慎出言道:“是梦醒有些恍惚罢了,午时……今夕何夕了,我们要去哪?”

午时有些奇怪小姐的反应,但到底没追问,转身取来一个盒子,“小姐,今年是正兴十五年正月十八,您说要去佩月阁把这个换了。”

姜止神色一顿,紧盯着这个盒子。

这是她母亲的陪嫁!

正兴十五年正月十八?

姜止脑子有点混乱,她竟然回到了三年前。

前世,她就是被柳氏这个贱人哄得将母亲的陪嫁送去佩月阁融掉,换了个样式送给她的宝贝女儿姜鸾的笄礼!

而后却她在及笄礼上喝下柳氏递过来的梅子酒,便中了情蛊,让她与陌生男人有了肌肤之亲。

而她醒来时,蛊解了,但房间并无他人。

她以为这件事情无人知晓,心存侥幸,直到璟王顾沅私下找到她。

告诉她,与她春宵一刻的男人是他,也愿意给她与她腹中孩子名分。

她信了,盛嫁璟王府,十里红妆,千亩良田,轰动一时。

他也与舅父陆平生保证:“唯爱止儿一人,不纳妾不设偏房。”

舅父见他坦诚执着,便将自己嫁给了他。

可当她生下孩子后,却每每拒绝与自己亲密。

圣上抱恙,太子未立。

夺嫡之乱后,璟王当上了太子即将登基,却将她秘密关进了暗牢。

她这才知道,顾沅娶她,不过是因为陆平生手中的兵权。

可怜舅父在前线为其拼杀,可远在京都的他却狼心狗肺,过河拆桥!

在暗牢中,他满脸厌恶地俯视着她,身侧搂着娇笑的姜鸾。

“你一个被人碰过的女人,还想让本宫对你死心塌地,真是痴人说梦。”

“你若没有利用价值,也配踏入我璟王府半步?”

“我就是要那人知道,他心爱的女人,他的孩子,统统都是朕的踏脚石!”

那一刻姜止才明白,顾沅迎娶她,不过就是为了能夺得太子之位,并且铲除异己。

而她与她的血脉至亲就是他们皇家斗争中的牺牲品。

现在老天又再给她一次机会,前世的种种过错,她要一步步挽救!

“不去了!掉头!回府!”她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目光锐利。

马车掉头原路返回。

马车在镇远侯府正门停下,姜止扶着午时的手下了马车。

刚进府门,她就被张嬷嬷拦了下来。

“大小姐回来了,夫人让你去大厅等她。”

张嬷嬷生的尖酸刻薄,吊梢眼,看向她的眸光满是不屑讥讽。

见她没应声,张嬷嬷瞪大一双三角眼:“跟你说话呢,听不懂话是吧!”

姜止抬眸见到熟悉的那张脸,铺天盖地的恨意将她笼罩,纤细的身子微微发颤。

庶母柳氏自小便是张嬷嬷伺候,因着柳氏掌管府中对牌,这刁奴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姜止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张嬷嬷也故意怠慢苛责。

被送去凉州时,张嬷嬷被柳氏安排监督她。

说是学规矩,明明是做苦力,做得好被打,做不好更要被打。

浑身没一块好肉。

“午时,下人不敬,该作何惩罚?”姜止偏头问。

“小姐,莫说咱们府中规矩,便是整个大燕,下人不敬的话,掌嘴,杖责都是轻的。”静竹恭敬回道。

姜止看着眼前趾高气昂的张嬷嬷温声开口。

“既然张嬷嬷口齿伶俐,那便好好的给她松松牙口。”

张嬷嬷一听,嚣张的狞笑:“我可是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了,你也敢打我?”

姜止冷冷看她,突然一脚踹向她的膝盖,张嬷嬷哎呦一声,肥胖的身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是侯府嫡女,惩处一个刁奴,为何要说敢不敢?你当求我饶你一马才是。”

“晨曦,好好的给张嬷嬷舒展舒展,这般牙尖嘴利不整治一番,他日出去给侯府丢人该怎么是好。”

姜止冷冷说完,便要抬脚往正堂走去。

晨曦是她院里做杂活的丫鬟,性子爽利,手上力气大,几掌下去,张嬷嬷这嘴怕是许久不能开口。

晨曦痛快应声,见张嬷嬷要站起身,又是一脚踹在她膝盖上,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如此不懂规矩,竟敢在宅院私自动刑打人,成何体统!”

怒斥声由远及近,姜止眼睫一颤,是柳氏……

姜止抬头看了她眼,眼前是娘亲死前的模样。

五岁时,母亲带她去姑苏过生辰。

返回京城时,母亲与她乘坐的不知为何马惊了,母亲为了护住她,被惊马踩踏,本在床笫间养病,却突然一夜之间撒手人寰。

灵堂前,她伤心不已,又听着前来吊唁的人在背地里说她是扫把星,克死了母亲,她气

得晕了过去。

柳氏便没有让她再出现在灵堂前,就连出殡当日,她都不在。

一时间,不孝,克母的名声压在身上,柳氏又吹了枕头风。

说怕她再次伤心过度,再被外人言语中伤,为她好让她去凉州避避风头。

这一去,便是到十七岁,半月前因舅父抗击敌军,立下战功,凯旋归来。

自己这才被接回来。

姜止垂眸,看向狼狈的张嬷嬷。

“下人无礼,身为主子,教训奴婢有何不对。”

张嬷嬷立刻爬跪到柳氏面前,嘴唇颤抖,双眼通红,“夫人啊,你定要为老奴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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