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浮现在方言脑海里的怀疑对象，是老曹。
但老曹那张脸刚刚在脑海里闪过，就被方言抹去。
老曹虽然长袖善舞交游广泛，但还没那么大的能量，否则当初方言找他弄门票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而不会说什么尽量。
接着就是春丽。
毕竟方言签合同的时候，里面是有身份证复印件的，俱乐部管理层能够弄到方言的具体家庭住址。这并非不可能。
所以春丽算是一个可疑对象。
但方言凭直觉猜测，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因为，春丽如果要做这样的事，大概率会跟方言当面说清楚，而不会这样自作主张，不声不响。
而且，若是春丽，做这事必然是带有一定目的的，不会像现在这样，等一切都落幕了，才让方言从关曦曦这边得知。
假如也不是春丽，那还能有谁？
关曦曦的票是自己给的，肯定跟她没关系。
想要知道真相，只能从老方那边获取更多信息，才能解开答案。
不过这并非什么坏事，所以方言在如此猜测着的时候，心情算是平静的，没有太多反感，只是事情发生了自然而然忍不住去想一想。
而且初初得知这件事，方言心中十分复杂。
但是对于老方悄悄走掉这个行为，他并不意外。
都说知子莫若父，反过来其实也是一样的。方言了解老方，确实就是这样的人。
假如老方没走，甚至在现场被镜头抓拍，接着来一个官方特意安排的节目，这才是真的会让方言无所适从。
父子俩多年以来的相处模式，决定了不适合出现这样的场面。
老方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悄悄走掉了。
现在甚至可能已经登上了回广东的绿皮火车。
沉默了大概十几秒，方言重新开口，声音轻轻的：“谢谢你。”
“谢我什么？”关曦曦本来还挺内疚的，听见方言跟自己道谢，有些讶异。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叔叔不见了，你不担心吗？”
“为什么要担心？”
“叔叔……没来过上海吧？而且……你不想见见吗？”
方言闻言想了一会才回答：“我爸当过兵，虽然有点……但总之挺厉害的。”
老方从来没有在方言面前主动提起自己在部队里的事，但方言小时候翻过老方的几个抽屉，看到了一些东西，就挺震撼的。不过他不是攀比的人，所以从来没有跟同学炫耀过自己的牛逼父亲，只是偷偷在心里骄傲着。
后面那个问题，方言没有回答。
因为，方言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见。
或者说，见当然是想见的。坦白地讲，方言希望父亲能够看到自己的成就，并为此骄傲自豪。但老方不是那样的人，即便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会表现出来，就如那些被他藏在抽屉最下面的东西。然后，两人见面的场景，跟方言上次回家不会有太大不同，甚至可能更尴尬，因为老方肯定不想让方言知道自己来过。而且说到底，方言一直以来也没跟老方说清楚自己的工作，这可以说是一种欺骗，方言虽然早有准备，但到时候真面对面了，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就是这样矛盾的一对父子。
两人又聊了一会，道了句晚安之后，挂掉了通话。
放下手机之后，关曦曦算是对方言和他爸的相处模式有点了解了。
简单来说，两个别扭的人。
与此同时，在关曦曦的心里，准家公的形象也稍稍立体了起来，并且多了一份敬重。她想，原来方言他爸是这样的人啊。
下次再见到，便不会那么紧张局促了。
……
直到聚餐开始，方言都没有提一句路上的事。
Juicy十分担心，一直给老曹使眼色。
老曹其实也一直在观察方言的反应，最后断定问题不大，此时便给了Juicy一个“安啦”的眼神。Juicy狂翻白眼。老曹最后只好找了个由头把方言叫出去。
方言带着纳闷跟老曹来到外面。
奇怪，为啥这些当管理的都喜欢用吹风当借口？不知道这个理由很蹩脚吗？
老曹不知道方言的奇怪想法，他了解方言的性子，这会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小方啊，遇到困难直接跟我说，整个俱乐部上下，肯定全力以赴为你解决！哪怕砸锅卖铁！”
方言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想哪去了？”
这个生动的眼神，让老曹彻底放下心来，嘿嘿一笑，用力抱两下方言的肩膀说：“没事就好，你是咱们的顶梁柱，你一倒，咱们的天就塌了。”
方言不接茬老曹的插科打诨，想了想说：“有个事想问你。”
老曹点头：“嗯？”
“那张票，是谁给你的？”
“嗯？”老曹一惊，“怎么了，票有问题吗？”
方言摇头：“没问题，就是想问问。”
老曹仔细观察两眼方言的神情，琢磨一会，坦白道：“一开始我找了些人，包括一些圈内的老板，但确实时间有点晚了，人家原本有些多余的票，但都分出去了，后来又尝试找黄牛……说起来就有点生气，玛德一张山顶的票都涨到了四位数，就尼玛离谱！”
老曹气愤填膺，骂骂咧咧，
“当然，我也不是舍不得那些钱，但是山顶的观赛体验确实太差，我也拿不出手啊，最后就没买。后来又找了些门路，还是没办法……
“觉得大概没啥希望的时候，突然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票……”
谁？
不知道。
自称是本来约好跟女朋友一起来看比赛但是分手了就不想看了。
一张前排VIP座位，对方只收了四千。
在某些地方，这种票已经炒到了五位数，而且是有价无市。
所以老曹的语气也变得奇怪起来：“就挺离奇的，所以留了一手，悄悄拍了一下他的脸，算是留一份证据。但后面我验过票了，居然是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方言让老曹给自己看看。
老曹便把手机里的偷拍的照片给方言看了。
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三十岁左右，板寸头，体型说不上魁梧，但是有种很扎实的感觉，干净利落的气质。
“不认识。”
方言摇摇头，心里却更加古怪起来。
跟老方相处这么多年，让方言有一种直觉，照片里的人，是个军人，至少是当过兵的。
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