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卓岸的名字有点印象,好像周靳声结婚那晚,他们一帮人去聚会,林柏森问过周靳声跟程安宁在一块那男的是谁,周靳声当时说是她朋友。
那他们关系很不错。
那他在她那连朋友都不算么?
接二连三表达心意被拒绝,他能理解她心底还有周靳声,只不过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得承认,多少是有点挫败感的。
他望着程安宁被她朋友背上楼,进了楼道,过了会,感应灯灭了,没了动静,他还是没有走,而是等在楼下,看着手表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都没见她朋友下来。
从置物盒拿出一包烟,打火机点燃后,他下了车,打了程安宁的手机,接了是接了,但不是程安宁,是那个男的声音,喘着粗气……
“喂,哪位?”
孟劭骞眉头紧皱,“我找程安宁。”
“这么晚找她有什么事?”
“能麻烦她接个电话么。”
“她睡了,有事明天再打吧。”
电话被挂断,孟劭骞抽了口烟,倚着车门站着,抽完一根烟,他抬腿碾灭,走到楼道口摁了门铃。
他来过,知道她住几楼。
……
屋里,卓岸刚把厨房的漏水的水管修好,搞了一身水,狼狈得不行,他脱了衣服,光着膀子回到客厅,一头汗,“不是,你家空调也坏了?”
“不知道啊。”程安宁瘫在沙发上,累得不行。
“你住这么高平时不开空调?”
“开风扇。”
“你过的什么日子?”卓岸唉声叹气,“不是,刚有个人打电话找你,你听见没?”
“好像听见了。”程安宁抱着枕头,“我手机呢?”
“桌子上,你往哪找呢。”
程安宁拿出手机翻了翻,才看到孟劭骞的微信,她一边回微信一边说:“你要不别走了,你要睡房间还是沙发?还是打地铺?”
“我睡沙发就行。”卓岸说,“洗衣机在哪啊?”
“阳台。”
卓岸捣鼓去了。
孟劭骞又打电话来,程安宁接了,“怎么了?”
“你一个晚上没回我微信,我担心你是不是有事。”
“抱歉,我手机关了声音,没听见,我没事,喝了点酒,有点晕。”
孟劭骞顺势问她:“和你晚上那个朋友一块喝的?”
“嗯。”
“程安宁,我们是朋友么。”
程安宁疑惑:“是、是的,怎么了?”
她其实不敢单方面自称和他是朋友,有种高攀的感觉。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他挑破窗户纸的关系。
很复杂,很暧昧。
“程安宁。”
“嗯?”
孟劭骞声线低沉,语调很温柔,“在你没有完全放下你周靳声之前,我不强迫你,不过也给我一个接触你的机会。”
程安宁满头大汗,“孟劭骞,我……”
“宁宁,这么晚跟谁打电话呢,别打了,快去洗澡睡觉。”卓岸的声音从阳台传来。
程安宁被打断,卡壳了,“知道了,你小点声,房子隔音不好。”
跟卓岸说完,她跟孟劭骞说,“孟劭骞,你是好人,帮了我很多次,我真的很感激你,至于感情的事,不是放不放下的问题,是我暂时不想考虑这方面,不管是谁,都一样,不是针对你,也不是你不好,你很好,真的。”
卓岸幽幽过来说:“没哪个男人能比贺哥好的吧?”
“卓岸,你先别说话。”程安宁没好气说,她头疼着呢。
孟劭骞认真听着,“意思是我还有机会。”
“我、你……”程安宁舌头打结。
“你朋友在你家?”
“嗯。”
“他和你……”
“就是朋友,好朋友,不是那种关系,认识十几年了。”
卓岸不甘寂寞:“十几年也可以发生点什么!”
程安宁头疼得厉害,卓岸又在捣乱,“总之就是这样,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我也睡了,拜拜。”
挂了电话,卓岸笑嘻嘻:“是那个叫孟劭骞的吧?他刚刚也打来了,我接的。”
“你故意的是吧?”
“那当然啦。”卓岸摸着下巴,“我看他一表人才,也不错,可惜了,他跟周靳声是朋友,怎么说呢,我觉得你还是慎重,不要找周靳声身边认识的朋友,不然你们以后在一起,要万一出来聚个会吃个饭,哦豁,这见面多尴尬。”
“你别想那么远,我就没打算再谈。”
程安宁揉着太阳穴,即便孟劭骞不是周靳声朋友,她也没打算谈。
又不是离了周靳声非得再找一个。
程安宁进房间,“你自己去睡酒店,附近就有一家,步行五分钟。”
……
程安宁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的公司,妆都来不及化,还是中午午休的时候补了个妆,免得看起来气色不好。
下午又去开会,走错会议室,一进门已经有人坐在里面了,不是别人,几张生面孔,她一边道歉一边退出来,不小心撞到人,回头一看,汗毛竖起,跟触电一样快步闪开。
这人不是别人,是周靳声。
他今天还是背头,那张脸棱角很锋利,和平易近人完全不搭边,眼神也是很冷漠,处处透着一股寒意,居高临下看她。
“抱歉。”程安宁客客气气出声,说完就走了。
周靳声望着她的背影,眸色微微一深,喉头滚动了一下。
晚上七点多,程安宁从大厦出来,一边活动脖子,一边打卓岸的电话,问他晚上吃什么,他早上发微信让她下午下班找他。
走到路边等车,有辆黑色宾利突然开过来停在她跟前,一看车型,程安宁一眼认出是周靳声的车。
她要绕开,周靳声快步下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上车里。
他扶着车门,弯腰,眼神光凌厉,语速不紧不慢,“关于你昨晚问我的事,我有必要和你好好谈谈。”
一股寒意从脊背上涌。
他快步回到主驾,上车锁门,随即启动车子带她离开。
车子前脚刚走,孟劭骞的车出现在后面,他跟了过去。
程安宁坐在车里,很紧绷,抓住安全带,问他:“还有什么好谈的。”
她不相信不是他做的,没有找到真凶前,他的嫌疑也不少。
完全可以合理怀疑,但她不会随意诬告,如果警方那边实在找不到证据,最坏的结果就是自认倒霉,以后要小心再小心,离开视线的饮料一滴都不能碰。
周靳声冷笑,没有理她。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他察觉孟劭骞的车在后面跟着,位置对换,现在是孟劭骞追他的车,可真有意思。
周靳声转动方向盘,车速越来越快,他不顾是在市中心路段,一个劲踩油门,程安宁明显感觉推背感,很慌,又不敢说话,怕刺激到他,万一一个不注意,车子飞出去怎么办,那是要命的。
“你、你慢点!”还是忍不住出声。
周靳声问她:“坐他的车刺激还是我的?”
“周靳声,你发什么神经?”程安宁抓住车顶前扶手,另一只手抓着安全带,发动机声音变大,“你慢点,这里是市区!你不怕死啊!”
直至看不见孟劭骞的车后,周靳声才减速,驶离了市区,来到相对于偏僻的江边,程安宁又有恶心的感觉,她现在受不了刺激。
车子停稳没熄火,他打开车窗,外面立刻涌进一股热风,“程安宁,你怀疑是我对你下药?”
“不是你,还能是谁?”程安宁声音微抖,环顾四周,有够偏的。
周靳声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咬着,“这么肯定是我?”
程安宁不说话了。
她拽了拽车门把手,不想和他独处一个密闭的空间,会让她觉得窒息。
周靳声侧过头注视她。
此时天色黯淡下来,路灯亮起,车里的光线跟着暗下去。
她今天穿的灰衬衫和黑色修身长到膝盖的裙子,露出白皙紧致纤细的小腿,头发黑直,温柔垂在肩上,挺翘的鼻梁上架了副细框眼镜,她近视三百度左右,不是很深,以前很排斥戴眼镜,都是戴的美瞳,今天不知道怎么戴了副眼镜。
三个月没见,她成熟稳重不少,没那么活泼了。
倔强又脆弱的感觉。
她没看他,盯着正前方。
“孟劭骞有没有欺负你?”周靳声问她。
“你以为他是你?”程安宁没忍住嘲讽他,“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我得承认,我之前以为你的朋友都是你这种,利益至上,充满算计,我对他确实有过偏见,现在没有了,他确实人很好。”
周靳声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却蕴藏让人发怵的寒意,“一个男人三十岁之后基本没有爱情,在那之前,他已经毫无保留的爱过他的前妻。程安宁,你不会是例外。”
她知道自己不会是谁的例外,用不着他反反复复一次次提醒。
非得将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