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云倾,秦脩和姜挽神色各异。
秦脩表情凉凉淡淡,好像他娶平妻就是喝口凉水,没什么大不了的。云倾也没必要大惊小怪的,理所当然接受就行了。
而姜挽在无措之后,对着云倾走来,然后直直对着她跪了下来,“姐姐,我对表哥是真心的,求你成全。也请你相信,我此生绝对不会跟姐姐争宠,也绝对不会对姐姐不敬。如果将来有一日,姐姐觉得我惹得你心烦了,我马上就离开,绝不会留下膈应姐姐。”
姜挽这话,让云倾差点没绷住脸上表情笑出来。
如果云倾现在说她已经觉得膈应了呢?姜挽会走吗?她会!
姜挽会离开侯府,然后回到姜家从此‘一病不起’。到时候,姜挽安然无恙,可云倾刻薄又置人生死于不顾的名头可就落下了。
还有,这还未进门呢,这就开始叫姐姐了。
还有刚才那一番话,姜挽可能也已经演练过许多次了。所以才会说的那么流畅,又贱的那么全面。
心知姜挽的秉性,云倾忙蹲下道,“哎呀,表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可是折煞我了,这终身大事,哪里是我能说了算的?咱们女子,自来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现在,夫君既然已经同意了,我自是听夫君的。所以,表妹快快起来。”
姜挽红着眼睛看向云倾,“姐姐,你真的不气我吗?”
云倾:“气妹妹作甚?这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更何况相公这样卓尔不凡的男子更是应该。等到妹妹进门,多一个人为相公开枝散叶,这是喜事儿。”
姜挽大为感动:“姐姐真好。”
“都是身为女子的本分,当不得妹妹如此夸赞。”
看着‘相谈甚欢’的云倾和姜挽,秦脩几不可闻的嗤笑了句,“真是有趣,谁家男人纳妾,像我这般其乐融融?人家正室和妾室,都斗的你死我活的。看我这,跟手足相认似的,我可真是有福气。”
听到秦脩那满是讥讽的话,墨文肩头颤了下。不过,云倾这反应确实是墨文没想到的。
应该说,不管是花柳病,还是小公爷娶平妻,云倾的反应都让他始料未及。
通情达理又大度贤惠的,简直可成妇人间的楷模。
还有那‘以夫为天’的执行力,也是令人望尘莫及。
“云倾。”
秦脩忽然开口,云倾瞬时起身,“在。”
墨文:这随叫既到的态度,也是跟他不相上下下呀!
偶尔墨文感觉他跟云倾是同行,都只是拿钱当差的。
看站的板正的云倾,秦脩不紧不慢道,“都说夫唱妇随,可为夫以为,纳妾这事儿属于内宅的事儿。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所以,在这种时候应该是妇唱夫随才对。刚才是为夫应的太过莽撞了。我以为,要不要娶姜挽为平妻,还是要听夫人你的。”
秦脩话出,姜挽顿时看向云倾。
云倾在心里骂了秦脩一句狗东西。
这是交给她决定?这妥妥是在给她挖坑!
她若同意,吕氏能剥了她, 包括秦老夫人也定然不喜。
反之,她若不同意,那可就打脸了。毕竟,她刚才对着姜挽说的可是比唱的还好听。
好听的刚说完又不同意,这不是打脸吗?而且,这善妒的名声也随着就落下了。
云倾心思翻转,对着秦脩依旧恭恭敬敬道,“相公,这样的大事儿怎能由我来决定?不过,既然你和母亲都说让我说,那我就去问问祖母吧!”
说完,云倾不待秦脩再说什么狗言狗语,既快步朝着秦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看着云倾的背影,秦脩呵了声,然后抬脚走人,出了府。
瞬时这院子里就剩下姜挽主仆二人。
玲儿有些无措,“小姐,咱们现在去哪里?”
姜挽不言,静静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到秦老夫人院子,云倾如实将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秦老夫人听完,心里问候秦脩十八辈祖宗。
云倾惭愧道,“孙媳妇让祖母为难了!实在是……孙媳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云倾那惭愧又无措的样子,秦老夫人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夫婿有花柳病,婆母咄咄逼人,她自己都可能染上脏病了,现在还要担负夫婿娶平妻的事儿。
秦老夫人此时都觉得秦脩忒不是东西。
“你来问祖母是对的。”秦老夫人对着云倾温和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与你婆母会看着办的。”
“好。”
秦老夫人:“不过,姜挽既知秦脩有疾,却还义无反顾的要嫁进来。对此,你心里怎么想?”
云倾:“或许表妹对相公真的痴心一片。所以,为了他什么都愿意。也或许……”
秦老夫人:“也或许什么?”
云倾却是欲言又止。
秦老夫人:“无碍,你只管大胆的说。”
“是。”云倾犹豫了下,望着秦老夫人道,“也或许她是别有所图,别有居心。”
“为何这么说?”
“可能是我小人之心想多了。只是以己度人,如果我一早知道相公有暗病,我是如何也不敢嫁的。不瞒祖母,刚知道的那两天,我晚上都睡不着,因为一闭眼,都是我浑身烂掉死在床上的可怖画面。”
说着,云倾红了眼眶,微微哽咽道,“祖母,我真的好怕,我怕死,也好怕自己浑身烂掉。”
秦老夫人听了,叹了口气,“祖母知道,让你受委屈了。”
云倾这话,秦老夫人听了倒是分外能理解,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谁能不害怕。
如果说不怕,那绝对是假话。
云倾:“我心里委屈过了,现在就只有期盼,期盼相公能康复,也祈求我能无恙。我不知道表姑娘执意嫁给相公是为了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相公现在是与我相依为命,又共患难的人,是我的依仗,至亲。”
“我心里十分恼他,却也万分盼望他好。”
秦老夫人听了,伸手握住云倾的手,温声道。“你能这么想,祖母很高兴。”
不恼秦脩才怪。
就算恼他,也知道顾全大局,孰轻孰重,这样已是极好。
云倾能自己想明白这些,秦老夫人心里对她已是十分满意了。
“以后遇到什么难处尽可对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
云倾听言,顿时满是感动,“谢祖母。”
“谢什么?你是我孙媳妇儿,我护着你是应当的。”
站在秦老夫人身后的桂嬷嬷,心里暗腹:之前虽说云倾木讷愚笨的?在桂嬷嬷看来,她分明是很聪明机灵,不止是识大体,更懂得说话之道。
相比在老夫人跟前玩儿心眼,她选择坦诚以对。这样反而得老夫人喜欢!
因为在这侯府之中,对着老夫人玩儿心眼的人已经太多了,老夫人已经看腻了,看厌了。
如云倾这样不藏着不掖着,敢对着老夫人说真话,说心里的话的更加难得。
虽不知道以后如何,但在老夫人这里云倾基本是站住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