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两人收起因诧异张大的嘴,她又加了句:“但是……”
眼神挪移到安连氏身上,安晴雪直勾勾盯着这个与母亲颇有缘分的大房伯母。
“您得把真相告诉我。”
“什么真相?”安连氏被问得心里发毛,手紧紧撰着被子,僵在原地。
“我母亲,俞轻雨的死。”
轻飘飘的一句话,竟能让安连氏起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后脊梁开始发冷,不自觉看向稚梅手里的银票,咽口水强装镇定。
不为外人所知的是。
在俞轻雨病入膏肓的最后时光,得知此事的安连氏不远万里赶赴京城照料。
以俞轻雨往昔回老家对大房有恩为里,硬生生住在国公府呆到俞轻雨断气,方才离去。
安晴雪年幼不知到底为何,重生一次的她在见到安连氏的那一刻起。
想起母亲撒手人寰前,贴身照料的人,便是安连氏。
安清武弄不清状况,只能跟着着急,他弄不清为何自己的妻子能跟安晴雪母亲的死扯上关系。
“你赶紧告诉晴雪啊!”
没有理会安清武,安连氏回过神抬头,对着安晴雪自顾自道。
“钱我收下,可那时的事……”
她沉默的这半晌里,安晴雪能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咚咚咚,她已经许久没这么紧张。
“给我三日。”
安连氏神色凝重,刚才的紧张已然消失:“只要我儿平安无事,三日后,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
“好。”
安晴雪爽快答应,给了钱。
等了这么久的答案不急这一时,她安排下人送两人离开,届时梁莺儿也登门传话来。
听闻徐姨娘找安明月说事,提到苏若韵。
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联想到安国公是想求户部侍郎办事,设法把安俊鸣捞出来。
翌日。
守在国公府门口的眼线传信回府,说安俊鸣蒙着头到家,想来是偷偷归府。
狸猫换太子?
安晴雪笑了:正好,拉苏家下水,一箭双雕!
京城里有帕勒虎视眈眈,安晴雪的动作只能尽可能的小,她先是去了一趟仁爱堂,与段无疾演了一出戏掩人耳目。
“放心,这点草药。”
提着竹筐登上马车,安晴雪随口道:“我去城外转两个时辰,定能给你找齐啰!”
以找草药为借口,摆脱了帕勒设置的眼线。
安晴雪带了稚梅和梅香两员得力干将出城,目的地是安国公府名下的田垄村庄。
安俊鸣用搜刮哄骗的法子得了不少钱财。
除了自家的地,还买了不少四周地主或财主的地,如今全都租售给了佃户。
若要搞清楚田间地头到底发生了何事,安晴雪必须从她知道的地方开始查起,驾车到了距离京城不远的米源村口。
“这村子瞧着不大,连个人也没有。”放下车帘,稚梅嘟嘟囔囔说了这句。
安晴雪没说话,暗自思量着。
原先的村民凡有钱者定是逃了,能留下来的多半一穷二白。
现在住着的都是安俊鸣从别处骗来的佃户,只不过不见人,的确有些奇怪。
“姑娘。”
梅香突如其来的叫喊斩断了安晴雪的思绪。
抬头往出望去,一名身形瘦弱的女子扛着包袱,手脚并用从地垄沟里爬出来。
她探出头东张西望很是警惕,头上乱七八糟插着稻穗,略显狼狈。
“你好。”
“谁!”
女子惊觉扬起下巴,才看到眼前竟有这么大一架马车。
稚梅看安晴雪眼色搭把手把女子拉起来,顺手整理了她凌乱的衣服,经受了这人不算友好的打量。
看着她小鹿般受惊的眼睛,安晴雪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姑娘您别紧张,我们是京城来的,不认识路,想问问进村可是沿着这条路直走?”
女子起初见三人穿着富贵只是警觉。
可几人没料想到的是‘京城’二字脱口而出后,她的神情变成了怨恨。
“不知道!”
一把夺过稚梅手里的包袱,她的情绪俨然失控:“你肯定是也是来害我们的人,别想再骗我一分钱,快滚!”
梅香不悦,已摆出预备式想出手,却遭安晴雪压眉眼神警告。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女孩的身躯实在太小,根本不足与俩个身形高大的丫鬟对抗。
咕噜噜——
女子的肚子突然传来的叫声引其脸红,安晴雪随即意识到她面黄肌瘦,恐怕有些日子没吃饱饭了。
“稚梅,去把车上的干粮拿来,还有水。”
稚梅给梅香递眼色,让其戒备保护主子,应话道:“是。”
语毕。
安晴雪旋即走进两步,女子紧张后退。
她便稳住脚步,隔着些距离对女子温柔道:“你别紧张,我绝不是来害你们的,先吃点东西。”
干瘪噎人的大饼让这女子吃得格外的香。
她放下包袱背对众人,一口一口吃得津津有味,其间一句话也没说只认真吃饭。
转眼间,两大张饼连渣也不剩,水袋里的水也喝了半数。
吃饱喝足意识到眼前的三个人当真对自己没有恶意,女子总算变得平和许多。
“你们……嗝!”
因吃得太急开始打嗝,稚梅感觉又把水递过去,收着力道帮其拍背顺气。
“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安晴雪觉着这女子可爱,笑眯眯安抚道。
又喝了许多水,她总算是缓和下来,拍了拍胸脯起身。
“你们当真不是那姓安的地主派来的?”一双圆眼机警审视,女子试探着问。
安晴雪留意到她的手从始至终都紧紧攥着包袱,里面的东西似乎对她而言,很重要。
“我是来帮你们的,相信我。”
这话说得很坦诚,加之安晴雪的确长了一副善人面孔,从始至终都帮着这女子。
戒备心总算放下。
女孩措不及防跪在安晴雪跟前,眼含热泪,二话不说往黄土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善人姐姐,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全村的人吧!”
“快起来。”
安晴雪不假思索单膝跪地,手忙脚乱扶着女子起身,与稚梅合力将其挪到路边大石坐下。
女子悲从中来,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