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了有多久？”
“这是第三日，每况愈下。”隔得远远地回话，徐姨娘甚至不愿站到安国公的床头。
这才短短三日，怎么会瘦得面颊凹陷，安晴雪觉出不对的地方。
她掏出手帕护着手，撑开安国公的嘴看舌苔，颜色白中带绿，甚至往外散发异味。
依照之前沈兆鹤所说。
安国公所得之病该同先前病重的西域使臣类似，但今日仔细研判，发觉两个病历相似却不相同。
眼前躺在床上的安国公，只怕来得更急更险，让她的后脊梁开始冒冷汗。
起身从药箱里翻出面纱，安晴雪熟练戴到脸上：“府上有多少人来过这个屋子？”
徐姨娘不懂她这莫名其妙的动作，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慌神没听清她的话。
“什么？”
此事不可小觑，安晴雪耐着性子又问：“我是说，最近这府里，接触过国公大人的人，有多少？”
“那可多了，进进出出，我可数不清。”
不过脑子，脱口而出，徐姨娘显然没放在心上。
可安晴雪这边却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用飞鸽传信，让给城北的丫鬟们做好防护前来帮忙。
庆幸的是。
徐姨娘是乘马车直接进宫，只有一个太监带着她面见太后。
安晴雪命人去给宫里的太后说明实情，劝告其近日不要出门，更不要接见妃嫔和皇帝。
还有昨日已替安国公看过病的沈兆鹤祖孙两人，也一并告知。
这是安晴雪能想起来的全部人选，她的脑子俨然已搅成了糨糊，一颗心焦躁不安。
“传我命令，封闭国公府的大门，任何人不许外出！”
一听安晴雪在安国公府上发号施令，徐姨娘就噌地火了：“你说什么？你有何种权力封我府上的大门？”
她的质问里带着不解，追着安晴雪一直问。
“我是公主，太后娘娘命我来管国公府的事，我就有权力！”随口打发了徐姨娘。
安晴雪不敢闲着。
拿着公主身份越过徐姨娘，直接找国公府管事的丫鬟找到与安国公密切接触的所有人。
让安排出一间空屋子把人都关起来，没有她的命令绝不能放人外出。
“是，奴婢即刻便去。”
丫鬟要走，徐姨娘自觉身份受到了严重挑战：“站住！”
既然安晴雪拿着太后的鸡毛当令箭，自己府里的丫鬟总有权力教训！
“谁让你去的，主子都没发话，你个奴才凭什么去？”
大丫鬟很为难，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愣在原地不敢动，甚至连句话也不说。
安晴雪无奈叹气。
此时，稚梅带着梅兰竹菊四个得力干将登门。
她们带来了许多面纱和安晴雪信中所写药材，以武力镇压国公府小厮，封了大门。
安家后院住着的二房母女，听闻府上闹起来还封了扶，安江氏开始惴惴不安。
在房里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道：“完了完了，这次真让安晴雪做了国公府的主。”
“娘，您别怕。”
安怡有筹码便丝毫不惧，扶着安江氏落座：“您只管在房里安心待着别出门，剩下只管看女儿的。”
整个府上没有人不慌，人心惶惶致使谣言四起。
丫鬟小厮都传说安国公得了瘟疫，会传染，只要得病就会跟安国公一样成活死人。
徐姨娘弄不清这些乱七八糟的医理。
她打不过安晴雪身边的武丫鬟们，尤其惧怕那个五大三粗的梅香，毕竟往日吃过她的巴掌。
想来想去也只能跟在安晴雪身边阴阳怪气。
“你就算是公主也不能随意封了我国公府的大门，这事就算告到太后哪儿去，你也得给个说法。”
琳琅满目的药材放上桌，整个大堂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苦涩不堪。
安晴雪拿着药称抓药，头也不抬：“稚梅，拿面纱给徐姨娘戴上。”
“是。”稚梅应话。
有往事在前，她是看见这人就烦，勉强拿过一张面纱递给徐姨娘：“喏，可别说我们姑娘不想着您。”
“我不戴！”抓过面纱就往地上扔，连个丫鬟也能给自己气受。
徐姨娘气得猛踩此物，嘴里还骂着。
“安晴雪我告诉你。”唾沫星子满天飞，“要撒野便滚回城北去，国公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大堂里人来人往，步履匆匆。
安晴雪把抓好的药包递给丫鬟去熬药，权当耳边是蚊蝇飞来飞去，一句话也不答。
“用府上最大的锅，一定要熬足一个时辰，快去。”
她没空搭理徐姨娘的无理取闹。
这病棘手程度让她的心里没底，完全不知道入手的方向，只能闷着头试。
抓起一把艾草放到称上，重量过了些。
安晴雪刚要拿切药匕首改刀，徐姨娘却冲过来：“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你若是再不听，我便把这事告诉我女婿！”
声量已是最大，几乎是扯着嗓子声嘶力竭：“他乃是忠廉侯，定会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女婿？戚鄢是吧……
“好啊！”安晴雪也恼了，跟着拍桌大喊，“你最好把你能找的人都找来。”
她气得脑子也晕了。
逮着什么说什么，把能想到的人细数一便：“什么忠廉侯，什么户部侍郎……”
“还有那个，西域人帕勒，全都告我一遍！”
说前面两个人的时候，徐姨娘还雄赳赳气昂昂。
安晴雪突然意识到当说到帕勒，徐姨娘怂了，甚至尴尬得直抿嘴，看起来很紧张。
不等她开口问。
徐姨娘主动找了个借口便走了，居然连把安晴雪赶走的心思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没了这个最大的阻力，安晴雪办起事来麻利许多。
一个时辰过去，药草水已熬好，她亲自带着大捆的艾草与丫鬟同行监督众人服药。
又把艾草分发出去。
这艾草有防治瘟疫的奇效，只要点燃在屋里便可净化空气，阻止疫病扩散。
“每个房间都要熏，包括厨房茅厕。”
举起点燃的艾草，屡屡青烟飘闪，房间里弥漫着艾叶香气。
安晴雪挥洒着艾叶，让此物在短时间内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