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赶紧!”戚老夫人跟着乐,“我可等着抱孙子呢。”

往后几日,府里风平浪静。

梁莺儿不再找安明月的麻烦。

毕竟安明月肚里孩子动了胎气,就怕她出什么闪失,信口雌黄往自己身上赖。

整日陪着戚鄢进进出出,连给戚老夫人的请安也没放在心上。

安明月拿了戚鄢讨来的药方,随即打着请安的幌子去了戚老夫人的院子。

“儿媳给母亲请安。”

她礼数周全,身怀六甲还给戚老夫人主动递茶。

“快起来。”戚老夫人吃一堑长一智,让嬷嬷帮着扶人。

“肚子月份大了,若是行动不便,就把这些跪地弯腰的礼都给免了。”

起身落座。

安明月点头温婉一笑:“什么礼都可以免,但对母亲得恭敬。”

婆媳二人聊了近来发生的事,安明月一直将话题往梁莺儿身上引,戚老夫人忍不住抱怨。

“起先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而今入门连安也不来请。”

她把头一歪,满是嫌弃。

这番话正合安明月的意,随即附和。

“母亲别恼。”

“儿媳从始至终不曾忘却向母亲请安,不日后还会为戚家诞下子嗣。”

她凑到戚老夫人身边,温顺捶腿。

“好啊。”

戚老夫人见她低眉顺眼,一副顺从的模样,很是高兴。

“戚鄢选你入我戚家大门果真是选对了。”

说着话对嬷嬷招手:“将我房里那白玉的镯子拿来。”

安明月抬头露出不解的眼神,望着她的脸,戚老夫人解释道。

“这镯子乃是我去宝光寺所求,有逢凶化吉的好兆头。”

“不久等你临盆,戴着这镯子定能平安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

会有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围着自己喊‘祖母’。

戚老夫人什么气都没了,怎么看安明月都顺眼,心里美滋滋,笑得直眯眼。

“多谢母亲。”

镯子来了便戴,安明月全无推辞之意。

趁着房里的气氛尚佳,她赶紧从怀里掏出药方递过去:“这是主君从沈大人手里求来的安胎药方子。”

快速扫了一眼药方,戚老夫人不解。

“儿媳想着若是母亲能亲手替儿媳熬这一剂药,借母亲的好运,定会天佑我母子。”

虽然冠以好听的名头,实则是要戚老夫人伺候。

听明白安明月的用意,戚老夫人起初不肯。

刚想要开口回绝,转念一想,若是没有祠堂罚跪,安明月也不会动了胎气。

“我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好运……罢了。”

不情不愿念叨着,戚老夫人最终还是点了头。

“你让人把药送去小厨房,我天黑前熬出来命人给你端去。”

“儿媳多谢母亲!”

安明月行礼谢过,寒暄几句后从戚老夫人院里告辞,急匆匆回了房。

药包里所有药材都如沈兆鹤药方所写准备。

除了一剂极为特别的‘红花’,乃是安明月暗中遣人购得,偷偷放入。

戚老夫人拿了药没多想,果真亲自洗药泡药,点火煎熬。

后头仅让丫鬟帮忙打扇子看着火不熄灭。

就连熬好的药汤都是她亲自盛出,趁着还温热,赶紧命人端去安明月房里。

“夫人,老夫人送来了安胎药。”

“知道了。”

安明月神情里带着绝决,默默拿起涂抹了麝香的手镯带回,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半夜。

全府宅上下只听取一片哀嚎。

“不好了,不好了!”丫鬟奔走相告,“夫人疼痛发作,怕是要生了!”

孩子还不足月,怎么会这么快!所有人被打了个措不及防。

大夫上门接生,戚老夫人以雷霆之势赶来。

戚鄢从梁莺儿的床上径直跳起,两人连衣服也没穿好就赶到了安明月的卧房。

她此刻正蜷缩在床榻之上。

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涔涔而下,眼中满是绝望与哀伤。

一阵急促的喘息后,她无力地伸出手,却只接住了一团血肉模糊。

众人惊诧。

“啊!”梁莺儿更是吓得蒙住眼睛。

大夫默默从安明月的手里接过孩子,以包布包裹:“夫人诞下的是个尚未足月的死胎。”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叶落之声。

“是男是女?”戚老夫人强装镇定。

“男孩。”大夫笃定。

而后又叹息道:“本该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少爷,可惜了。”

汗水已然打湿衣衫,安明月死死攥住心口衣领:“我的……我的儿啊!”

她泪如雨下,全屋众人心如刀绞。

戚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夫人……”

丫鬟主动开口,说起安明月嘱咐她的话。

“夫人才喝了新的保胎药就说肚子不舒服,上床躺着便成了这样。”

闻此话。

戚鄢旋即转身,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我得找院判大人要个说法!”

话被带到沈府。

沈兆鹤虽对戚家人无感,可既然是他开的方子,便不好推脱。

收拾完药箱,换了出门的衣裳就往侯府去。

见到安明月先是检查一通,望闻问切结束,确认安明月并无性命之忧。

一旁的戚老夫人及梁莺儿一直拉着戚鄢。

谨防他情绪激动同沈兆鹤起冲突。

“沈大人的药可是开出了问题!”戚鄢见其查完,忍不住脱口而出。

“老朽绝不会出这等差错。”

沈兆鹤摇头,放下安明月的手时瞥见了手镯,微微皱眉。

起身朝着戚鄢行礼,随后委婉提出请求:“可否将今日夫人服用汤药的药渣取来,让老朽过目?”

“快去拿来。”

戚老夫人抢先开口,命丫鬟去拿。

药渣黑乎乎一团。

沈兆鹤以筷子翻找,过了半晌终于将一些将要融化不见的丝状物取出。

“此乃红花,老朽的药方里没有这味药材。”

“这?”

戚鄢不懂药理,满头雾水。

“红花若是让有孕之人服下,或有滑胎的风险啊。”沈兆鹤叹着气道。

“药是谁熬的!”戚鄢勃然大怒。

所有的下人皆是低头不语,全都不敢直视主子的眼睛。

“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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