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走上前,将赵合欢的死因如实告诉他们。
“先被殴打了一顿,然后被多人侮辱,最后死者不甘受辱咬舌自尽了。”
“这群畜生!”
赵大人气红了眼,额头青筋都爆出来,拳头死死攥着,狠狠一跺脚。
“我女儿命怎么这么苦啊!”
“都怪你们国公府,若不是你们,我女儿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啊!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你们为何还要耍这些花招!就让她安安静静死了不行吗!临死前还要让她受了这顿侮辱!”
这些话听的着实让人心寒。
身为父亲,只想着自己家的名声,对于女儿的遭遇连问都不问,也不说女儿死的时候有多痛苦。
赵昭雨有这种家人,真是可悲。
阮桃心里一阵唏嘘,但又想起这个世道上的女子,有哪个不可悲的。
郑来春是,赵昭雨也是,甚至连章玉娆也是。
赵大人无能狂怒了一阵,最后丢下一句话,“我女儿早已经死了,眼下这个人我管不着。”
说完,带着儿子急匆匆的离开。
永昌伯眼睛一亮,急忙说道:“既然人家父母都不管了,你们何必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干脆,就这么算了,饶我儿子一命,大不了我回家好好打他一顿,让他一年半载下不来床。”
章时昀冷笑,“三条人命,你觉得打一顿能让死者安息吗?”
说着,回头对两位审案的大人说:“永昌伯之子,犯下滔天罪行,还请两位公事公办,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等众人散去后,章羽华也醒来了,来到大堂并未见到赵昭雨的尸体,立刻发疯的质问。
“昭雨呢,她在哪里?”
章谦玉走上前,“赵姑娘的尸体已经被抬到刑部取证了,等做好尸检记录后,就会放到一桩。”
章羽华转身就要冲出去,“她都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要羞辱她,我这就带她回永安镇!”
章时昀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冲过去拦住他。
章时昀没好气的说:“你别发疯了,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侮辱不侮辱的,取证是在为她讨回公道。”
阮桃和杜秀英从偏厅走出来。
阮桃哑着声音说道:“是啊四爷,昭雨不能白死,你先冷静一下。”
章羽华眼睛通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如何冷静?他最爱最亏欠的女人死了,他恨不得杀了那些人泄愤,他甚至想陪着她一起去死,他本以为他和昭雨之间的阻碍都消失了,哪怕家里人不同意他们名正言顺的成为夫妻,可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早就不在乎名分了,只想一辈子厮守在一起。
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让昭雨原谅了他,可如今,又因为自己让她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简直是个混蛋!
想到这里,章羽华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扬手就要往自己胸口捅过去。
身边的几人时刻关注着他,见到他有自戕的行为,立刻冲过去拦住他。
章时昀一脸烦躁,一个刀手再次把他给打晕。
“送回国公府,把今天这件事情如实告诉国公爷,让他好好照看老四。”
章谦玉微微颔首,带上章羽华回了国公府。
之后几人便各回各家了,阮桃一路上安静的让人害怕,章时昀几次试图开口安慰她,可终究什么都没说。
出了这种事,她总要花时间消化一下。
回到一揽芳华后,阮桃也没看儿子,径自回了三楼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赵昭雨的死,还有赵家人绝情离开的背影。
这世道的女子,怎么就活的那么艰辛呢?
晚膳的时候,章时昀亲自给她端上来,他在床边摆了一张矮桌,将她喜欢吃的东西一一摆上。
他大手伸过去,轻轻按在她的肩膀,温声说道:“小桃子,别想了,用膳吧,都是你喜欢吃的。”
阮桃微微动了动,“我没有胃口。”
章时昀干脆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安安稳稳放在矮桌旁,将筷子递到她手上。
“没有胃口也要吃,奔波了一整天,身体该饿坏了。”
递过来的手很固执,阮桃不接,他就一直不收回去。
没办法,阮桃接在手里,味同嚼蜡的吃着桌子上的饭菜,一只眼睛还红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吃毒药。
章时昀微微叹了口气,“人各有命,你不要太伤心。”
阮桃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我只是觉得,这个世道的女子太艰难了,郑春来一个,赵昭雨一个,她们都在尽量活着,可还是有一些人不肯放过她们。”
章时昀只是看着她,并未接话。
阮桃继续说道:“都拿贞洁出来说事,可明明那些怀有邪念的男人才是罪魁祸首,却最后把道德枷锁上到女人身上,太不公平了。”
“就说赵昭雨父亲的态度,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也就罢了,最后还说那样的话,我听着都想杀人了。”
章时昀说道:“你放心,犯案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安抚好阮桃,章时昀借故自己还有公务离开了一揽芳华,出门的时候交代了一句:“多派几个人保护夫人。”
他去了国公府,待到很晚才出来,出来后并没有回侯府,而是去了春风巷。
阮桃沉浸在赵昭雨骤然离世的情绪中,并没有管章时昀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翌日,阮桃看了会儿孩子,就带着人去了巡城府司。
“侯爷今日还没来,暗自也移交到了刑部,夫人可以去刑部问问。”
阮桃又带着人去了刑部,刚下马车,就听到永昌伯爵府的人在大呼小叫。
“那女子是自戕,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赶紧把人放了,不然的话,我就去圣上面前告御状!”
阮桃面无表情的下了马车,掠过永昌伯往里走,永昌伯见到阮桃,立刻冲上前。
“侯夫人,可否耽误你一些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聊可好?”
阮桃冷声说道:“我并没有什么要和你们说的,有这工夫,伯爷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送你家儿子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