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叶子明哼着歌推门走进秦烽得办公室。
秦烽正在打电话，没工夫搭理他，只得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叶子明倒是听话，不声不响的坐到沙发那边去，不过看他又是跷二郎腿又是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用说，肯定是来幸灾乐祸的。
秦烽瞪了他一眼，继续用央求的语气对着手机说道：“姑父，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休了一个星期病假，一回单位就领了个行政记大过的处分，我冤死了呀。”
范新城被吵得耳朵都要聋了，赶紧把手机拿远：“首先，你不要叫我姑父，其次，我人在阳城，部里的事情不太清楚，最后，任何处分决定肯定都有前因后果，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有前因后果，可是那个前因后果我不认啊，他们说我为了一己私欲故意跟米国人斗气，从而影响了项目谈判，差点酿成重大失误给富平市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这我能认么？而且根本没人调查这件事，直接就给我扣了一顶帽子，这完全是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是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挟私报复我，姑父，亲姑父，这种时候你可不能不管我啊。”秦烽一脸气愤。
范新城叹了口气：“你在这叨叨叨，给我脑子都吵晕了，我说过不管你的话吗？部里既然给出了处分决定，肯定是确实掌握了相关情况，你说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甚至是有人想报复你，那我问你，处分决定里描述的情况到底发没发生？”
“发生了啊……”秦烽有些底气不足：“可我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也不存在任何斗气，我是为了富平市的利益在跟米国人据理力争啊，这不正是我的工作责任吗？”
“你怎么证明？”范新城轻描淡写的反问。
“我……”秦烽一起词穷，随后又怄气道：“公开的情况，我就获得过两次一等功，还有一个英雄称号，我是那种会心存私欲的人吗？我证明不了什么，那么就让市委组织部把我的心剖出来看看是黑是白，反正我觉得组织这样对我不公平。”
“混账话！”范新城突然怒吼一声：“立过功怎么了？立过功的人就不会犯错误了吗？英雄又怎么了？既然是英雄，就要更加经得起批评甚至是批判！像你这样受了一点委屈就要质疑组织的人，简直无可救药，你说你怎么光长年龄不长脑子呢？”
秦烽猝不及防的挨了骂，更委屈了：“老头，批评就批评，你喊那么大声干嘛呀，还无可救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种感觉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范新城沉默了半响：“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必须骂醒你，你得行为导致了严重的后果，还是涉外事件，这种事情是必须要严肃处理的，其实你应该庆幸，换做其他人来，可能就是降级甚至更严肃的处分了，行政记大过嘛，听起来吓人，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每个月扣你点工资而已，你又不差那点钱，十八个月以后就取消处分了。”
“我怎么不差那点钱啊，我太差了，我这个级别的干部谁不开车啊，我到现在连车都买不起，每个月就那五六千块钱，再扣掉一部分，我猴年马月才能攒钱买车买房啊，白姐可还等着我娶她呢。”秦烽嚷嚷着哭穷。
范新城彻底无语了：“你小子是赖上我了是吧？你还英雄呢，我看你就是个臭无赖。”
“那现在怎么办嘛，顶着这个处分，太丢人了啊。”秦烽叫苦不迭。
“忍着！这点小挫折你都扛不住，那你趁早辞职干别的去，没出息！我跟你说，年轻时犯点错挨点处分是好事，我，还有若溪她父亲，年轻时谁没挨过处分？他身上的处分比我还多些，现在的级别也比我高。”范新城又想骂又想哄，搞得自己哭笑不得。
“可我没犯错啊……”秦烽最难受的就是这一点。
“那也忍着！”范新城又开始咆哮模式：“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件事不管谁对谁错，你都给我低调低调再低调，甚至要卑微到泥土里去，时间会证明一切，你现在闹起来，只会让所有人把你当成跳梁小丑，不管你拿了几次一等功，以后都没有领导再敢用你了，因为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一个居功自傲的人！”
秦烽嗯了一声，将电话挂断。
“谁啊，范新城？”叶子明问道。
秦烽郁闷的点点头。
叶子明嘲笑着：“嚯，姑父姑父叫的这么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和白若溪结婚了呢，范老头跟你怎么说啊？”
“忍。”秦烽精准传达精神。
叶子明啧啧道：“范老头还是有水平，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滚滚滚，少给你脸上贴金，想看老子笑话是吧？我劝你赶紧死了这份心，不就是个行政记大过处分嘛，熬过了十八个月，老子照样是一条好汉，到时候我必弄你！”秦烽恶狠狠的威胁道。
叶子明摇摇头：“秦烽啊秦烽，别人的事你精的跟只猴似的，怎么一到自己身上就犯糊涂呢？这是一次行政记大过处分的事吗？”
“你痛痛快快说，少跟老子打哑谜！”秦烽脸色不善。
“说白了，这次的事情是很严重，但以你的身份和功劳，本可以安然无恙的，但处分还是下来的，就说明有人在借题发挥，不然你那身为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便宜姑父不会叫你忍，战局和王局今天也不会都不在局里，一切都是有意为之啊。”叶子明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在外界看来，你横空出世，搞定过烂尾的青年人才公租房项目，获得过两次一等功，还救过灾获得过英雄称号，肯定是金身护体百无禁忌的，只要不是什么原则问题，组织上必然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不一样了，你的金身破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从现在开始，你将成为被集火的目标，准备好战斗吧，切记，这不是演习，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