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米国人咋那么金贵，十几个人出去玩两三天就要花五十万，估计又是挂羊头卖狗肉，那钱究竟进了谁的袋里也说不准……”庄新成忍不住低声吐槽。
“别瞎说话。”秦烽瞪了他一眼。
庄新成一哆嗦，立马噤声。
秦烽盯着他看了几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你说你也是够面的，好歹一个副科长，他让你订票你就订票啊，你咋就不敢跟他干一架呢？”
庄新成明显不服气，小声嘀咕着：“您都挨处分了，我算哪根葱啊……”
“你说什么！”秦烽没听清，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庄新成立马改口：“科长，没您护着我，我算个屁啊，别说局里，就是科里有几个人听我的？”
秦烽摇摇头：“你少给我戴高帽，你不是有句话要跟我说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是！”庄新成站直身体，挺直腰杆，表情严肃且认真：“科长，别人不理解您，但是我理解，我知道您在这个项目里考虑过很多很多事，唯独没考虑过自己，说您有私心就是对您勤勤恳恳工作最大的侮辱，但是处分已经下来了，您也不要太焦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二科所有人都相信您支持您，我们等着您在回来带领我们跟米国人一较高下！”
“你这是一句话？”秦烽脱口而出。
庄新成喘着粗气：“肯定啊，不换气就算一句话。”
秦烽沉默过后问道：“你觉得我还能官复原职？”
庄新成使劲点头：“当然，超级化工综合体这个项目，能谈下来的人也许有很多，但能体面谈下来的只有科长您了，上级领导早晚会明白这一点的。”
“呵呵，你比上级领导看的都深都远是吧？”秦烽冷笑道。
庄新成嘿嘿笑：“没有没有，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见。”
秦烽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挺有想法的么，那以后在科里就不要总装闷葫芦，搞得自己一点威信都没有。”
“是，那科长我先走了。”庄新成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秦烽目送庄新成离去，默默叹了口气。
“你不是说一下班就出发吗？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叶子明看着秦烽走出办公楼，指着自己的手表吐槽道。
秦烽实话实说：“刚下班庄新成就来找我了，跟他说了会话，所以耽误了一会，你个大老爷们至于这么磨磨唧唧？”
“他找你什么事？不是看你不行了要跑吧？那家伙，我在二科当科长的时候就看不惯他，一天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三棍子打不出来个屁。”叶子明理解错了。
“那倒不是。”秦烽摇摇头，然后把自己和庄新成的聊天内容告诉了叶子明。
叶子明挺意外：“嚯，那闷葫芦转性了？你在二科待了没多久，倒有自己的心腹班底了，不错不错，可惜了，要是孔祥一或者孟祥宇跟你说这话会好一些，庄新成嘛，啧啧。”
秦烽就看不惯他这装逼的样子：“行了行了，你还评价上了。”
叶子明急了：“我怎么不能评价？我是二科的老科长，现在又是局长助理，我评价他是给他面子！”
秦烽捂住自己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叶子明气的直跳脚，跑过去要掰开他捂耳朵的手，结果秦烽跑起来两三步就给他甩开了。
下午六点多，天色已经擦黑，秦烽和叶子明所在的酒店。
叶子明说要直接上去，秦烽却拦住他，想在旁边的小饭馆整点酒菜带上去。
“这个点，许博士说不定都吃完晚饭了，况且这街边的小饭馆也上不得台面啊，你还不如请许博士去大酒店吃好的呢。”叶子明觉得不行。
“他吃没吃晚饭是他的事，我们准备不准备是我们的事，事情没谈完，去大酒店太虚了，就这小饭馆正好，而且我看里面客人不少，大师傅手艺肯定没得说。”秦烽劝说道。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叶子明妥协了。
秦烽跑过去点了几道家常菜和啤酒打包回来。
叶子明都惊了：“这么想啊？”
秦烽得意一笑：“那你以为呢。”
叶子明咽了咽口水：“给小爷都馋饿了。”
“上楼吧。”秦烽扬了扬下巴。
两人乘电梯来到六楼，叶子明负责敲门，结果敲了四五遍都没人开门。
“许博士不会走了吧？”秦烽有些担忧。
“不能啊，前台说他没下过楼，房间也没退。”叶子明摇摇头。
“那你再敲敲，兴许是睡着了。”秦烽始终不能放心。
叶子明刚抬起手，门竟然开了。
“进吧。”
门缝里传开了许亦欢的声音，只不过有些低沉和沙哑。
秦烽和叶子明走进房间，只见屋里一片杂乱，桌子堆满了外卖盒，外面天都黑了都没开灯。
叶子明边开灯边问：“许博士，你这是咋了？”
“没怎么。”许亦欢倒在沙发上，黑眼圈很重，双眼也失去了神采。
叶子明急了：“许博士，你这样搞得像我在虐待你一样，我冤不冤啊？”
许亦欢麻木的摇摇头：“你没虐待我，但你们骗了我，富平市我一天都不想待了……”
秦烽恍然大悟，自己接连消失一个星期，肯定让许亦欢误以为自己是在欺骗他，刚燃起的希望又跌到谷底，所以整个人才这么颓。
秦烽走上前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把酒菜摆好，笑着说道：“许博士，我真要是骗你，大可以再也不出现，更不需要让叶子明一直花钱请你住酒店，既然我来了，一切都能说清楚的，这样，咱们边吃边聊，免得菜凉了。”
“不吃，你先说。”许亦欢直勾勾的盯着他。
秦烽站起身拍了拍手：“许博士，实不相瞒，其实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草签意向合同的。”
许亦欢浑身一震：“什么草签合同？”
“就是单位层面还没通过，但我个人方面非常欣赏你，我们签份意向协议，我付你一笔定金，你按照我的要求来迭代产品，如果符合我的要求，我们就走正式的合作流程。”
“定金是多少？”许亦欢问道。
“二十万。”秦烽竖起两根手指：“我知道这并不算多，但确实是我的极限了，协议里可以约定好，如果是我方原因导致最终没有合作成功，那二十万你不需要退还。”
许亦欢陷入了思考。
叶子明笑了：“秦烽，你穷得叮当响，你哪有二十万啊？”
“我是没有，但你有啊。”秦烽也笑了。
叶子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因为它转移到了秦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