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请进。”
秦烽推门而进，叶子明紧随其后。
战铁钢的办公室明净一新，应该是有人专门收拾过的，不过办公桌上却堆着小山般的文件，所以也不要觉得领导都好干，这才几天时间就积压了这么多工作。
战铁钢手里捧着一份文件正在看，抬头瞥了两人一眼：“先坐，等我把它看完。”
叶子明最听话，说让坐立马就去坐下，秦烽却是心头一惊，因为仅从刚刚那一瞬间他就看清了战铁钢倦怠的面容和两鬓的白霜。
要知道战铁钢今年还不到五十岁，正是一位副厅级干部最巅峰的年纪（前文提过战铁钢是高配市局局长，跟当时兼任副市长的市公安局局长金少峰同级）
之前的战铁钢，腰背永远挺的笔直，头发永远梳得油亮，脸上也永远看不见疲惫，这才几天时间，两鬓就全白了？
秦烽默然，看来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战铁钢也曾进行过惨烈的抗争，是啊，骄傲如他，怎么可能甘心在“战争期间”离开自己的部队和属下们呢？
想到这里，秦烽忍不住问道：“战局，您还好吧？”
战铁钢再次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哦？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我挺好的。”秦烽笑着回答。
战铁钢合上文件起身走过来：“坐。”
秦烽终于坐下。
“舍得回来了？下午我开会的时候你去哪了？”战铁钢的语气三分认真七分调侃。
秦烽挠挠头：“有点私事出去处理了一下。”
战铁钢叹了口气：“你当时正在接受纪律监察科的调查，怎么可以随意离开单位呢？”
秦烽没想到战铁钢会这样问，有些心虚：“他们也不管我啊......”
战铁钢义正言辞：“他们管不管你是他们的事，你既然已经成为了纪律监察科的调查对象，就不能乱来，这是规矩，要是大家都学你，纪律监察科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叶子明替秦烽不服，刚要还嘴，大腿却被秦烽死死按住了。
战铁钢继续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是我们这些干部必须守护的，否则权力就会野蛮生长，有人不守规矩，那是他们的事，但我们不能妥协，就拿你今天无故外出的事情说，如果我没回来结束调查，纪律监察科的要想针对你，你怎么办？切记，规矩既能保护别人，但更重要的还是保护我们自己啊。”
“谢谢局长教诲。”秦烽心悦诚服。
叶子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今天会后，马局和何安泉都来私下找我了，说他们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确实是收到了举报信息，你呢，也不要对他们有什么想法，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面子上要过得去。”战铁钢劝道。
秦烽好奇：“战局，您看到所谓的举报信息了？”
战铁钢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到了。”
“那......”秦烽刚要开口。
战铁钢打断他：“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我没法告诉你，规矩就是规矩，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
在秦烽的理解中，战铁钢之所以这样说，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战铁钢觉得那举报信息一眼假，根本无足轻重，要么就是举报信息确有其事，但战铁钢想尽快平息内乱一致对外。
站在战铁钢的角度，这样处理没有任何问题，但站在秦烽的角度上，被人骑脖子拉完屎就算了，怎么想都不可能甘心。
“说吧，你们这俩哼哈二将来找我有什么事？”战铁钢适时发挥了下小幽默，以免气氛过于低沉。
秦烽没有过度纠结，将公文包里的文件拿出来，马上进入状态：“战局，这是我最近在忙的一件事，一直想跟您汇报的，还好您今天赶回来了。”
战铁钢接过文件扫了两眼，一脸清澈的茫然：“AI大水牛，这是什么？”
“这是一项专为工业系统研发的人工智能，它的名字在大水牛，是我们跟米国人在谈判桌上博弈的重要砝码之一！”秦烽朗声介绍道。
战铁钢一听这话，表情立马认真起来，低头专注地看着文件，一句话都不说。
秦烽这个人，皮是皮了点，但工作能力绝对出类拔萃，既然他说是重要砝码，那就一定是了。
战铁钢好歹也是米国名校毕业的，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对于新生事物的接纳度还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当下科技界最火的AI。
战铁钢这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不时向秦烽提出自己的疑惑，秦烽一一作答，两人配合的挺好，就是苦了一旁的叶子明。
听又听不懂，讲又讲不明白，走还走不掉......
“想法和概念是挺好的，但AI这东西毕竟太新了，你真觉得它对我们有用？要知道陶氏杜邦在化工管理系统方面的优势可是断层碾压全球的。”战铁钢说到最后不免叹气。
他们对陶氏杜邦可以说是又爱又恨，恨好理解，那爱是什么？其实不是十几亿美金的投资额，而是陶氏杜邦百年间扎扎实实的技术积累。
秦烽一脸亢奋：“战局，就是因为这样，陶氏杜邦手里的筹码太多了，正面作战无异于自杀，不想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就必须剑走偏锋，而且这是有先例的，咱们国家用新能源汽车在西方内燃机汽车的重重包围下杀出了一条血路，咱们也可以利用AI来跳过管理系统的技术壁垒，AI最大的优势就是学习能力，只要陶氏杜邦对我们开源，大水牛一个小时就能走完陶氏杜邦在管理方面的百年路途。”
战铁钢一脸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你在开什么玩笑，咱们现在连最起码的平等都做不到，怎么可能让陶氏杜邦对我们开源管理系统？”
“很简单，因为米国人同样有需求。”秦烽眨眨眼睛：“陶氏杜邦的管理系统是很厉害，攻守兼备，在效率、安全、智能方面堪称六边形战士，但问题是它太陈旧了，那代码一代代更新，早就成屎山了，随便修改哪里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投入成本极高，所以陶氏杜邦轻易不敢动它，再厉害的东西，只要它停止了更新，就意味着死亡，你陶氏杜邦现在还能领先全球，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呢？大水牛摆在这里，它确实是我们的筹码，但同时也是对方管理系统浴火重生的机遇，你说陶氏杜邦想不想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