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铁钢沉默着思考半天，终于咂摸出味来了。
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解释，汪洋的大海上，富平市坐着一艘小舢板，而陶氏杜邦坐的则是一艘航空母舰，但问题是航空母舰它漏水了，暂时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但未来它一定是会沉没的。
这个时候，富平市的小舢板里扔出一只游泳圈，你陶氏杜邦接还是不接？
而那只游泳圈就是AI大水牛！
关键的问题是，仅靠一只游泳圈，真的能撬动陶氏杜邦这个庞然大物吗？
战铁钢怎么想都想不出个确切答案，毕竟以前这种尖端技术都是掌握在米国人手里的，而守旧古板的是龙国人啊，现在怎么不一样了？
“我之前看过一篇文章，说米国在人工智能领域独步全球，至少领先咱们龙国二三十年，我妹夫就在大厂当程序员，他说现在没有那个什么chatgpt都干不了活，难道米国人就没有类似大水牛的东西？我们拿大水牛当筹码会不会倒逼陶氏杜邦另寻其他合作者啊？”战铁钢陷入了两难的思维困境。
没办法，跟陶氏杜邦这种全球行业巨头谈判就是在钢丝上跳舞，场面搞得再华丽，也不耽误下一秒就摔死。
“技术肯定有，但产品未必。”秦烽娓娓道来：“首先，米国近十多年一直在去工业化去实体化，将各种重资产重人工的产业都转移到全球各地，他们再通过金融潮汐来狂吸全球财富，再把财富投入到科技创新，继续巩固科技霸权，米国的人工智能技术确实是全世界最强大的，但因为去工业化这个大的时代背景，研发者未必会将目光投入到工业系统这个门类，一是这个市场早有各大工业软件商占据，已经趋于饱和，二是他们应该看不上，毕竟工业附加值远不如互联网、半导体、机器人这些产业，所以我认为钻这个空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而且就算米国有同类产品，也肯定比大水牛贵很多，陶氏杜邦再财大气粗也得考虑经济账，毕竟是上市公司嘛，股东和股民对财报是很敏感的。”
“万一在技术层面差距过大呢？”战铁钢还是担心。
秦烽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但就像我说的，米国的AI研发组织不太可能把最尖端的专利应用到工业门类，尤其是化工产业，毕竟投入和产出完全不成正比，不过要真有精神病这么干了，那我们只能继续在价格上做文章了。”
“那你准备用什么样的价格去跟米国人谈？”战铁钢继续问道。
“免费，forfree。”秦烽回答。
叶子明撇嘴吐槽：“靠，我听了半天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整了半天就是白送啊，那我也行。”
秦烽不理他：“战局，AI都需要不断学习，国内能给大水牛深度学习的案例并不多，而且水平参差不齐，要想让大水牛真的傲立于世界工业人工智能之颠，“吃掉”陶氏杜邦的工业管理系统是必须的，所以开源也是必须的，他们免费给我们开源，我们就把大水牛免费给他们用，不过这个免费是有期限的，陶氏杜邦不是大言不惭的跟我们要十年免税期么？那我打个对折，我给他们五年免费使用期，五年到期，除了超级化工综合体项目，陶氏杜邦旗下的所有公司、项目都必须付费使用大水牛，当然，前提是超级化工综合体项目由富平市控股，否则也得花钱买。”
叶子明直翻白眼：“大哥，人家自己的系统再是屎山，用个七八年总没问题吧？人家给你开源，还只能免费使用五年，别说米国人不是傻子，就是傻子也不会答应你啊。”
“你觉得我提的条件苛刻？那有米国人第一次谈判时提的条件苛刻吗？”秦烽反问。
叶子明一下说不出话了。
秦烽摇摇头：“而且这笔账不是这么算的，首先，大水牛带来的体验一定是翻天覆地的，相比老系统更灵活更高效更安全，当然，使用成本也更低；其次，陶氏杜邦是上市公司，一旦他们率先更换人工智能系统的消息放出去，股价绝对会被华尔街那帮秃鹫炒到天上去，说句不好听的，大水牛一百年的使用费，可能人家一个涨停板就赚回来了，这就是资本运作的可怕之处，你还觉得米国人会亏钱？你太天真了，呵呵；最后，我们跟陶氏杜邦谈判，其实并不需要说服所有人，只需要说服能做主的那个人好了，陶氏杜邦现任董事长是两家百年化工巨头合并以来的第一任董事长，他难道就不想把自己的名字牢牢跟陶氏杜邦的荣耀捆绑在一起？”
叶子明傻眼了，这天还能这么聊啊？
秦烽哼了一声：“这就是谈判技巧，学着点吧你。”
叶子明不可奈何，只能转过头生闷气去了。
战铁钢敲了敲手指：“现在大水牛的所有权在谁手里？”
“许亦欢博士。”秦烽补充道：“不过我已经跟他签署了独家使用协议，这方面没问题的。”
战铁钢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很好，不过合同毕竟是你个人跟他签的，咱们还是要抓紧把它转变成公对公，这样才稳妥保险，咱们不能一心想着钻米国人的空子，反倒让别人钻了咱们得空子，那就坐蜡了。”
秦烽点点头：“其实我几天前就想跟您汇报这件事了。”
“现在也不晚，对了，你花了多少钱，下班前把材料递上来，我走项目专用资金给你报了。”战铁钢心情变得不错。
“局长，那二十万是我垫的，不是他！”叶子明赶紧举手，生怕自己的奥迪A6又要不翼而飞。
“都一样，都一样，呵呵。”战铁钢笑着说道。
秦烽见战铁钢就是不提自己重新项目组的事，不免有些着急：“战局，我......”
“不行，你别说了，我都明白。”战铁钢抬手制止：“暂时先这样，下星期省商务厅和工信厅要联合下来，到时候我会找机会跟领导反映的，现在时机不对，你明白吗？”
“好吧......”秦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