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涛心里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齐阳作为巡查组同志的身份本身就很敏感,加上林军说,他在出发之前又调了两次组才正好调到梁振涛所在的宁河镇。

  就算真是如林军说的那样,齐阳是被动调组非故意,但梁振涛和徐东卫刚上报了两笔巨大的贿赂金,又正好是有同窗之谊的同学来调查,调查走后又突然出事。

  这一切太凑巧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虽然不在一个职级,却是一个系统,梁振涛出事又是同窗调查,不免会被人怀疑齐阳有包庇的嫌疑。

  而梁振涛虽然上缴受贿金额,可当时是梁振涛劝徐东卫收下那笔钱的,态度上不免被人怀疑背后是否跟绿地集团有勾结。

  而且那天在工地上透露巡查组暗访的话也是梁振涛说的,很多人都亲耳听见,这点梁振涛躲不掉。

  加上他实际上跟齐阳有短信往来,每次还偷偷删掉。

  这一系列的操作下来,想不被人怀疑都不太可能。

  梁振涛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要远离这帮兄弟们的原因啊!

  一个不小心,哪怕是简单纯粹的联络感情,都会被人加以揣测诟病。

  自己小小职位丢了不可惜,要是被连累的好兄弟也跟着受处罚,那他下半辈子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可,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

  梁振涛面色如常的从抽屉里拿出手机,走到门口递给他。

  年轻人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只瞥了一眼,随即测过身子抬抬手。

  “您拿着就好,走吧。”

  手机被梁振涛拿在手里,两个人并排,保持着手机一直在年轻人的视线里。

  进了办公室,年轻人在最后关上门,在梁振涛落座前,走到坐在中间的那个领导人耳边,似乎是把刚刚看到的跟那人汇报。

  “小梁,这些都是各部门的领导们下来探视的,知道你曾为开发区项目挺身受伤,特地过来慰问。”徐东卫笑着介绍,可梁振涛心思非常敏锐,又跟了徐东卫这么长时间,隐约明白了话里的提醒,于是在徐东卫说完,又起身跟众人一一致敬。

  “各位领导们好,作为宁河镇和政府办的其中一员,我所做的一切相比于组织为民为本的大方向上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劳烦领导们特意关心,我是受之有愧。”

  众人都面色和善地看着梁振涛,眼底捕捉不到一丝情绪波动。

  梁振涛心中大惊,不亏是能走到领导位置上的人,光是这种沉稳的心境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坐吧。”为首的男人淡淡道:“刚刚听徐镇长说,你头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今天该拆线了。”

  “多谢领导记挂,本来也没多大伤口,是领导关心,让缝了两针,又特地批了我病假,休息很久,已经养好了。”

  “嗯。”为首的男人面不改色,坐在他身后,包括那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在内,看样子应该是秘书,在两人问话时都低着头,不动声色的记录着。

  “宁海县的副县长徐倩同志是你爱人?”

  “是的,”梁振涛一脸坦诚,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转了下无名指的婚戒,“我在下调之前是在县里工作,正是在那个时候跟我的爱人徐倩同志相识相爱,并在前段时间正式结婚,这次休假,也是领导为我考虑怕我没人照顾,特意把我送回县里的家中,正赶上有事,我怕爱人刚怀孕受累,所以偶尔会在身边陪同照顾。”

  “哦?”为首的领导显然没想到梁振涛带病还一直跟在徐倩身边的原因是这个,却也只怔了片刻就又恢复如常,“自己带伤还不忘照顾爱人,是做了个好的表率啊。”

  梁振涛谦虚笑道:“有领导们以身作则的先例和教诲,我耳濡目染承担应尽的责任,表率不敢当,不敢当。”

  徐东卫听了这话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笑着对各位领导们投来的目光摆了摆手。

  “那你现在回来工作,徐倩同志一个人县里忙,你也放心啊?”

  相比刚刚进来时略带严肃的气氛,在梁振涛一波“秀恩爱”时的插科打诨下,气氛也略有了点缓解,问话也都轻松了不少。

  想起回来之前,徐倩跟小猫似的在怀里撒娇,梁振涛脸上涌上遮不住的爱意,道:“虽然找了阿姨照顾爱人饮食,可也还是确实不太放心,不过好在镇上距离县里也不远,联系了线车能来回接送,之前跟我爱人也商量了一下,等到能休假的时候就让我爱人休产假。”

  “哦?”在场的几人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惊讶。

  梁振涛见对面上钩了,不动声色的补充道:“我爱人现在不方便请假。”

  对面众人听到这个解释,满意的点头头。

  坐在后面那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探出身子低声说了什么,随后出声问梁振涛,“可以把你的手机打开给我看看吗?”

  “可以。”

  梁振涛把手机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按下解锁密码,之后双手递给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接过手机,在上面按按点点,不知道调出了什么,眉心突然一皱。

  “刚刚在我找你之前,你删除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是什么?”

  说着把手机屏幕翻转给梁振涛看,只见一串不知道什么的数字中间横着一行中文清楚的写着——

  “内容已删除,无法查看。”

  后面紧跟着短信到达时间,删除时间。

  而在这条时间记录之前,还有几条显示着同一个发送号码的“内容已删除”。

  “我看你手机里保留很多通话记录和短信,连垃圾短信都没删除过,为什么只删除这个号码的短信?”

  众人看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梁振涛,仿佛下一刻他们就能掏出枪来把他就地正法。

  梁振涛听完他的话,面色坦荡的回答,“工作留痕是我一向保持的习惯,这些习惯也逐渐延展到了生活中,所以我没有删除什么的习惯,只是删除这个号码,确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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