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涛面对众位领导的询问一直面不改色，难得露出这样的窘迫，让人忍不住猜测背后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这秘密，又是否跟这次巡查组的事件有关……
“是什么？”戴眼镜的年轻人追问。
梁振涛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深呼一口气，“确实是我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最边上那个穿着便装一直没开口的人突然出声，他眼神目光如炬，即便穿的休闲装，可身上的气势显然跟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显然是那种在战场上凛冽的杀气。
“是我曾经的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同学，他……”
“他想让我，帮他联系我岳父，帮他……”所有人像饿狼一样盯着梁振涛的脸，却只听见他缓缓的吐出让人想象不到的话。
“帮他买个官！”
梁振涛说完，一脸羞愤的闭上眼睛，好像这句话是蟑螂从嘴里爬出来一样让他发自内心的厌恶。
众人听完都是一愣，那个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重要秘密的年轻人都僵住笑脸，不可置信。
“买……”年轻人怔愣片刻，随即愤怒，但碍于中午领导都在，也只是表情愤怒，语气听起来却和缓，“现在不是封建王朝了，不存在买卖官职的事，你也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来的，这点是清楚的。”
“正是因为我清楚这些，所以我才觉得很无力。”梁振涛一向平和的脸上难得露出这种从心底溢出来的厌恶。
“虽然现在推出的政策给了平头百姓很多可以选择的路，但大多数老百姓的认知还没有得到提升，他们见我爸是村长，我哥是村书记，看我在镇里上班了威风，就以为我是靠我爸的势力‘找人’上的这个班，不论我怎么跟他们解释多少遍都没用，唉……我也真是……无能为力了。”
这个年代，除了家里全都是在体制内上班，其余的大多数人都持有这样的想法。
即便是对面的这些大领导们，家里或多或少的也有几个这样的亲戚，以为朝廷有人好办事，要么耀武扬威，要么作威作福，他们身在其中，对于梁振涛的话都深有体会。
特别是那个年轻人，他自己就是从小镇考上来，然后一点点爬到这个位置。
为了事业，他一直小心翼翼，可家里人除了拿他炫耀长脸之外根本不顾及他的感受，即便他跟家人说的多少遍他的身份和所做的工作需要保密不能张扬，可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他为此跟家里多少亲戚朋友都闹掰了。
他太理解这种不被体谅的无力感了，当即就对梁振涛的遭遇产生了一丝共鸣。
可同情归同情，领导们依旧还是保持谨慎的态度，要求梁振涛自证。
梁振涛也不多啰嗦，拿回电话输入一串号码就把电话打了回去。
那边懒惰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你想通了？”
梁振涛闭着眼，皱着眉，尽量克制着情绪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和，“我打电话只是告诉你，你提的事，想都别想，也不要再给我发短信说那些没用的了！我是靠我自己考上的！”
电话对面安静了好一会，才传来嘶哑的笑声，“当官当大了，脾气也大了，我要考的上我还找你？都是老相识了，你怎么一点情面不讲？是不是嫌钱少啊？那我再加点，多少你说个数！”
“你……”
“哎！对了”，对面打断梁振涛的话，自顾自的说，“既然我都加钱了，那官也得涨涨，怎么着……最次，也得是个县长当当！副县长不行啊，副县长是你媳妇吧？那这样，我给你个面子，不能压你一头，你给我个副县长，让你那岳父找找人让你媳妇当县长，我给她当下手怎么样？我够意思……”
“啪！”
梁振涛气的不等对面说完就挂断电话一把摔了出去。
气的他直做深呼吸。
可被摔出去的手机此时却在角落里“嗡嗡”的震动响着。
这下别说梁振涛了，连审问的领导们都觉得烦了。
梁振涛三步并两步的捡起角落的手机，刚按下接听键，即便没开外放都能听见电话对面歇斯底里的叫骂声音，气的梁振涛冲着手机大喊。
“你们都给我滚！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说完之后，挂断，拉黑，删除，拆后盖，扣电池，一系列操作做完之后，才恍然大悟般地冲着几位领导躬身致歉。
“对不起领导们，我情绪失控了。”
刚刚还咄咄逼人的领导现在却突然善解人意，朝着梁振涛摆摆手，“人之常情。”
背地勾结的嫌疑解除，后面的问题也没有之前的拿吗刻薄，梁振涛一一回答，对答如流。
而另一边的病房里，听着对面梁振涛歇斯底里的声音和灭掉的手机屏幕，林军和齐阳都笑了。
“大犟种脑子还是那么好使。”林军把手机扔回床上，端起齐阳的水杯“咕噜咕噜”连灌了好几口。
刚刚骂的那几句真是把嗓子喊干了。
没办法，齐阳嗓子喊不了，只能让他上场了。
齐阳笑道：“估计这会儿他正受审呢，这家伙能直接打电话，恐怕是被发现什么痕迹，需要他自证。”
林军点头，“涛子做事细心，跟你联系的短信记录肯定都删干净了，能逼得他打电话让你配合演这出，弄不好对方是用了什么技术，证据确凿。”
这点倒不是林军胡说，他在部队里见过那些善用电脑技术的高端人才利用程序一类的东西远程操控入侵。
他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现在除了有人跟他说有鬼他不信之外，其他的说什么都信，哪怕说未来狗都能上阵开枪他都信。
只是林军现在还不知道，他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在未来科技遍地的时代真的会变成事实，毕竟技术战争的时候，机械狗开枪可猛了。
齐阳不知道林军正在大脑风暴，可也把林军的话听到耳朵里，思绪一转，忽然想到一个人。
“我记得董局长单位有个人，听说计算机程序很厉害，带个眼厚眼睛，年纪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