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难听，面前士兵本想替季安宁解释几句，奈何张培情绪异常激动，让他生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去。
停了手中动作，士兵讪讪地垂着头挨骂。
不知道说了多久，张培最后又沉着脸嘱咐了一声：“军中如何能搞特殊，她的膳食便和所有士兵的一样，不得私自给她开小灶。”
说完之后，他一拂袖子，转身准备离开，可下一刻，目光所及之处骤然出现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容。
张培略带嘲讽的表情有些崩裂，几乎是凝固在了脸上。
“张副将。”
季安宁来了好一会，知道张培不喜自己就在军营中，便想在门口等他离开之后再进来，可谁知听见了这些话。
她脸上表情还算冷静，轻微点点头，又开口：“你说得对，军营之中不得搞特殊，我并无异议。”
她对吃食倒是没什么要求和执念，只宁子由看她单薄瘦弱才想着吩咐厨房给她另做一些，几番推脱无果之后才由着他去了。
却不成想被张培看见，也会错了意。
她也懒得再多费口舌，索性直接答应下来，拿着账本便要离开。
眼尖地看着她手中的账本，张培还没有松开的眉头又拧紧了些。
“等等。”
他沉声叫住季安宁。
后者脚步微顿，有些不明所以地停下侧头看过来，见张培脸色不善，她眸底划过一丝晦涩情绪。
“这些账本要送去哪里？”
声音中倒是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季安宁微微颔首，如实回答：“宁大人吩咐过，往后我手中出来的账本直接送到卫将军那边便可，不用再由他过目。”
“是吗？”张培微眯着眼睛，突然冷笑了一声，“宁大人还挺会吩咐的，如今我这个总管回来了，规矩也还不改改吗？”
听出他话中的嘲讽和不满，季安宁捏着账本的手微紧了几分。
此时，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张培对她的针对了。
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张培才回到军营短短几日，和她也并没有过什么接触，现在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为何会莫名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摸不准张培的想法，季安宁沉吟了一会，蓦地抿唇笑了声，抬眸定定看着他。
“那依照张副将军的意思，规矩应该如何改？”
看样子，张培官职在宁子由之上，脾气也不小。
方才闹这一出，看来就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好让她自觉离开后勤吧。
“你不能进主帐，这便是最基本的规矩。”张培索性也不再绕弯子，一问便就都说了出来，“我知晓你和卫将军感情深厚，可别忘了，这里是军营，不是将军府。”
话中带着些若有若无的警告意味，听起来异常刺耳。
“张副将军既然如此定下规矩，那我没有不遵从的道理。”季安宁毫不意外，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轻点点头便将手中账本递过去。
张培似乎没想到她这样便顺从了，一时间停在原地有些发愣。
见后者不接，季安宁索性将账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对着他颔首示意了一下，礼貌道：“若没有什么还要嘱咐的事情，我便先离开了。”
她声音平静，面色坦荡极了，这般倒是让张培沉默了一会。
后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张培鲜少见过如此这般坦荡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由得沉默下来。
旁边的士兵觉察出了尴尬气氛，忍不住放轻了动作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见张培半晌不说话，季安宁索性也不说什么，垂眸对他略一福身便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