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部落麾下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已经失去了负隅顽抗的最后一点力量，此刻胜负已分明。
仍活着的士兵们面色灰败，见无路可逃，只能准备咬下战前藏在牙中的毒药，但显然对方早已经看破他们的意图，纷纷拽下铠甲内侧的衣角塞进他们嘴里。
求死不能，他们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脚被绑住，成为俘虏。
见士兵们开始收拾战局，卫青凌抹了一把额角，勉强喘匀了一口气，眸色沉沉。
方才张培突然反水，若季安宁来晚一步，他便成为张培剑下的亡魂了。
沉吟了一会，他上前四处搜寻了一会，没过多久便在几乎堆成小山的尸体中找到张培的尸首，他拽住这尸首上被鲜血浸的衣衫，略微用力将其拖出来。
一声沉闷声响，张培尸首落地，卫青凌拍了拍手上不小心沾染的血迹，蹲下身来眸色沉沉地盯着这张不算陌生的脸。
张培来这边疆没有五年也有十年了，若有反叛之心，为何要潜伏至今日才下手。
况且，张培似乎只想要取他的性命。
思衬良久，卫青凌蹙着眉头盯着这张已经肿胀发青的脸，尸首上胸口处被箭贯穿，涌出来的血液已经干涸在衣裳上，但仍旧能闻到刺鼻不已的血腥味。
“原来你在这。”
发散的思绪被一道清亮女声打断，卫青凌骤然回过神来，循着声音侧头看过去，入目的是一张略带疲惫的熟悉面容。
终于找到了卫青凌，季安宁方才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目光微移，也看见了地上张培的尸体，顿时有些唏嘘不已。
“我早就看见了张培拔剑，却不曾想他的剑刃竟然是对准了你。”想起方才场景，季安宁心中十分后怕，张培的手若在那一刻动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他身为副将，心中包藏如此歹意，想必是心底已然蓄谋已久。”
闻言，卫青凌眉眼微压，轻轻点头。
他最后再垂眸看了一眼，这个前不久还与他一同商量攻下白央城战役的人，如今已失去温度和生息。
“我这便回去命人查探他的来历和生平，我们无仇无怨，他没理由对我下死手。”眸子微眯，卫青凌斟酌了一会儿，声音有些空，“如今不敢妄下猜测，只怕张培仅仅只是某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声音一顿。
“在这背后，或许还有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话音落下，季安宁听得背后都起了一阵寒意，压下心底异样情绪，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不再作言语。
战局收拾完之后已接近天明，白央城中一览过去遍地狼藉，尸体和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令人不适的浓郁血腥气息。
城墙上大火已灭，但仍旧残留着被烧焦的痕迹，无声地昭示着在夜里发生过的惨剧。
卫青凌和季安宁并肩骑着马缓行出了城门，在城门之外，他们不约而同停下，转头遥遥看向那城墙。
也不过一会儿，他们对视一眼，便又一同动身。
一回到军营，刘副将便马不停蹄地着手从后勤寻找记录着张培生平的文书，宁子由听闻张培临阵反叛一事，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刘副将面色凝重，恨恨道：“幸好将军夫人及时赶到，否则那贼寇……”
话还未说完，他听到扑通一声响声，垂眸去看，便见宁子由屈膝直直跪下来。
“刘副将，张培有反叛之心，我身为他营中手下未能及时发现，求副将责罚！”
说罢，他俯身低头，一脸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