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嫚悄悄把掌心的雪绒花,攥起来。

心有波澜,脸上神色却是平静,只侧眸看了眼那个男人。

他也在静静望着夜空的雪。

高大挺拔的身姿,在周围皆是海,抬眼便是星的夜色里,早已没有了人前无所不能的强大气场,似乎可以为大家排解万难,永远用双臂支撑起一片天。

他褪下了“刀枪不入”的盔甲,像一个终于可以做回自己的双面人。

此刻明月清辉,他清风霁月般温润,却是那样的孤单落寞。

黎嫚不敢再去看那样的宋轻臣。

眸中泛起来浓重的湿意,先行一步,往露台边的围栏处走。

“嫚嫚脚伤未愈,小心点。”宋轻臣从后面跟过来,单臂圈在黎嫚细腰后面,隔了合适距离,没有碰她。

其实,他原本就是个在女色面前,极尽克制的男人。

每次两人欢·爱时的情动野性,也都是两个人彼此的因心而发,因情而动。

就连初次交付,他也是小心翼翼的问了“黎嫚,我要你。”等她的同意。

在黎嫚心甘情愿点头吻他后,才真正实现了彼此交融。

为什么这样的爱可以让彼此沉的这么深。

都是因为宋轻臣一直说的那两个字:“纯粹”。

两个人的关系,在所有的铜臭利益里,因为纯粹,弥足珍贵。

夜风很凉,带着让人穿透骨髓的清醒。

两个人沉默看了会海景,男人先开口:“吃点东西?”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不成,宋爷可以去海里摸鱼,吃生鱼片?”黎嫚偏头看他,小巴掌脸笑容清甜。

那笑容,让宋轻臣满意。黎嫚的心理自愈能力,强大的很。

今夜的两人,不是宋xx,也不是黎校花,他们都是最真实的自己。

“你想吃的话,我可以试试。”

宋轻臣眉眼温润,卸下强大的外衣,他有世家子弟的礼貌风度,又带着邻家哥哥的暖。

黎嫚小鼻子努了一下:“宋先生……不需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很难忘掉。”

“嫚嫚这么狠的心?这么说,我是一直疼着一只小白眼狼?”

“错,是吸血鬼。”小姑娘语气很轻,大眼睛望着粼粼海面:

“她也许只是个只会吸你血的怪物,别人都避之不及呢,弃了吧。”

“黎嫚……”宋轻臣厉声打断他的话。

黎嫚忽然在原地可爱的跳脚,水萌萌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他:

“宋轻臣,我真的肚子饿了。”

“跟我来。”他下意识去牵她手,黎嫚作身体寒冷状,双手环抱在胸前,很自然的避过去。

露台中央,是一处小巧的中式凉亭设计的休闲地。

一张精雕镂花的紫檀木方桌,四个紫檀木实心矮凳,方桌中央,是炊烟袅袅的檀香炉,崖柏沉香的味道弥散,禅味浓郁。

“坐下,先把手消下毒。”宋轻臣递过来消毒湿巾。

黎嫚轻翻了个白眼:“宋先生,你很享受当爹的感觉?”

男人微笑,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的边边缝缝:

“你觉得,我有这种闲时间?我其实算是个刁钻又膈应的人,平生最忌讳一个滥字,比如:滥爱。你口中的当爹,我不可能谁都给,在于要给的那个人……是谁。”

黎嫚轻“嗯”一声,没接话,只默声低下了头。

宋轻臣也不介意,自顾打开糕点盒:

“双皮奶,豆沙糕,今儿一早就买给你了,尝一尝?”

“好。”

黎嫚安静的小口吃着糕点,宋轻臣坐在紫檀木凳子上,无声的陪着她,像欣赏一幅画。

偶尔,看她唇边残留的糕点渍,他会贴心递过去纸巾。

这种小情侣间平凡的不屑一提的场景,却是宋轻臣和黎嫚难得的岁月静好。

身在某个位置上,很多的时间,不是宋轻臣可以自由决定的。

人不是神,越到高处越不胜寒。

而他每一次挤出来的关于爱情的时间,都给了黎嫚。

那一晚,两个人在游轮上一起度过无人打扰。

在露台一角那个简洁的秋千上赏夜景。

宋轻臣抱着黎嫚,轻轻拍着她,两人像老友一样闲聊,听彼此的琐碎小事。

男人说:“我15岁就去京城读大一了,那时候,嫚嫚还是个3岁的黄毛小宝宝。”

黎嫚咯咯笑着:“你这嫩草吃的有点离谱。宋轻臣,你说,你是不是赚了?”

“不让赚吗?”

他捧起那张皎洁如月的小脸,把粉嫩的唇瓣挤成花瓣形状,一点一点,深情品尝它的味道。

两个人聊着,聊累了就接吻。

有时候和风细雨,有时候,又疯狂噬咬彼此,像要把对方生吞,揉碎在自己的骨血里。

直到最后,东方现出鱼肚白,两人依偎着,谁也不说话,一起在维多利亚海上的游轮,看了次日出。

“天亮了。”黎嫚揉了揉眼睛,红唇浮肿:“我们……该回去了。”

“黎嫚。”宋轻臣大手转过她的脸,与她眼睛对视:“不说再见。”

“你都三十二了,宋轻臣,你等我的代价太大。你该像迟尉那样,活的通透潇洒,那是属于你们的轨道和人生,充满鲜花和掌声。爱过,就够了。”

宋轻臣看着那张小脸上的决绝,沉默良久:

“死刑还有个缓期执行呢,黎嫚,别那么绝,非要忍心把我判了死刑,再祭奠怀念我一辈子,才是良策?”

“你别乌鸦嘴。”她特别听不得死字:“宋轻臣,故事,到这里吧。”

那天,直到最后,宋轻臣也始终没给她一句分手的狠话。

他亲自开车把她送回单身公寓,又在晨光里,在黎嫚的视线里,红宝石黑的迈巴赫,渐行渐远。

黎嫚边走边想那一串车牌号的字母和数字,总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直到在听到电梯“叮”的一声时,她惊讶的掩口,眼中闪烁的,是难以置信。

宋轻臣几乎不说“我爱你”,就连她这次要分手,他也吝啬的没说一句“我爱你”,来挽回或哄她。

爱之于他,从来都是在行动里。他深沉习惯了,也不需要讨巧的话语,来装点自己的深情。

他只有一句“不说再见”,再无其它。

之后的日子里,黎嫚“如愿”恢复了认识宋轻臣之前的大学生活。

她把手机号换了,迈凯伦退了,用迟尉给的那张银行卡里,她自己估价的劳动所得部分,买了辆白色甲壳虫代步。

黎嫚自觉隐身在港岛,隔着珠江遥望深市,她却从未踏出过港岛一步。

和宋轻臣,再无联系,仿佛那段疯狂的曾经,只是一场海市蜃楼的美梦。

她刻意不去关注媒体上所有的政务新闻,学着工商管理的同时,又自学了对外汉语,接触了法语和德语两种语言,并沉迷在get语言新技能里不罢休。

只是,在听到“宋”那个姓氏时,她也会突然的失神。

跨年夜前夕,黎嫚作为学生会主要干部,在会议室,最后定审了港岛大学跨年活动方案。

会后,大家散去。

黎嫚正在笔记本敲着什么,突然听见门口有曾经熟悉的男声:

“还不走?收集敬业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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