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书屋 > 穿越小说 > 春华照灼 > 第309章 短短时日,仿佛换了个人
“如果陛下真的重视本宫和谢脩的辅佐之劳,恳请多加庇护灼儿。”
永昭长公主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贞隆帝凝视着永昭长公主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动的沉郁如同连绵不断的阴雨,挥之不去。
潮湿。
复杂。
不是他不肯庇佑宁瑕,是宁瑕生了反骨,是谢老夫人重振门楣之心犹在。
在北境,谢家声望过隆。
因此,要么谢灼选择折断自己的羽翼,熄灭雄心壮志,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利刃,要么就只能重蹈谢家人的命运。
没了谢灼,他的皇姐依旧是大乾最尊贵的长公主。
须臾,贞隆帝便说服了自己。
“李福盛,派人把无为子盯紧点儿。”贞隆帝云淡风轻的吩咐着。
……
永昭长公主命甄女使详细叙述了甘露殿内发生的一切。
谢灼和顾荣对视一眼,心绪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事出反常。”顾荣轻轻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沉思着,“难道是贞隆帝再次相信了无为子的预言?”
谢灼轻声道“许是他近来多有不顺,便想起了玄妙莫测的天象之说。”
“不奇怪。”顾荣先是应和着,随后又说道“奇怪的是无为子的话。”
以她对无为子的了解,人老心不老。
什么师门威名,什么高官厚禄,于无为子而言都是天边浮云。
就连财迷的一面,都更像是故意为之的自污伪装。
毕竟,有宴寻这个真正贪财的人在。
一比较,就知其中差别。
顾荣蹙着眉,回想着甄女使转述的话,喃喃重复“玄鹤观独留微臣,微臣不能堕了师门威名。”
“对,就是这句。”
顾荣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向谢灼“谢如珩,昔日预言之祸,玄鹤观除却无为子,真的没有幸存者了吗?”
高官厚禄、师门的声望并不能使无为子屈服。
然而,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同门的性命却能紧紧扼住无为子的命脉。
尽管看似放荡不羁,像老顽童一样的无为子,内心深处却耸立着一座巍峨的高山,山中布满了坟茔和墓碑。
自责与愧疚,如同笼罩着那座高山的浓雾。
谢灼垂下眼帘,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沉浸在回忆中,他缓缓说道:“距离预言之祸,尚不足三载。”
“我清楚地记得,玄鹤观内,无为子的师父、师叔伯、师兄弟、以及门下弟子,无一幸免,尸骨是无为子亲手埋葬的,坟茔就位于玄鹤观后山。”
“自那以后,玄鹤观成了一座空观,更名为清风观。”
“这起屠观血案,并非由我经手。”
“直到陛下命令我将无为子押解至清风观,我才亲眼目睹了遍地的尸体和早已凝固的血迹。”
“以陛下的性格,既然决定以杀鸡儆猴的方式示警,又怎会手下留情。”
“我也曾间接地向无为子探询,他指向后山,声称所有同门都已长眠于黄土之下。”
顾荣闻言,眉宇间的疑惑愈盛。
“我还是觉得玄鹤观有幸存之人。”
“查查吧。”
“你可知,当年是何人领命屠灭玄鹤观的?”
谢灼欲言又止。
在顾荣的眼神催促下,才说道“死了。”
“那队人马,全死了。”
“陛下下的令,隐龙卫动的手。”
“美其名曰,歹人窥伺帝踪意图行刺,隐龙卫护驾有功。”
“我心有疑惑,便多留意了几分,事后秘密探查,方知所谓歹人,替陛下屠了玄鹤观。”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怀疑,陛下手中,还有一支不亚于隐龙卫的势力。”
顾荣一怔。
贞隆帝行事,不仅狠辣,还密不透风。
不管怎样,直觉告诉她,玄鹤观就是有人从那场滔天大祸里活了下来。
“查查无为子的银钱流向吧。”顾荣斟酌着说道。
其实,动用宫里的人手暗中询问无为子,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法子。
但,顾荣觉得,无为子周遭怕是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蚊子飞过去,都得被仔细盘查清楚。
谢灼颔首“好。”
“此事,宴寻带人去查,事半功倍。”
贪财之人,对银钱格外敏锐。
“谢如珩。”顾荣突然说道,“贞隆帝将无为子留在宫中,十有八九是想弄清楚乱局的根源。”
“你与无为子交往甚密,是否了解无为子观天象、预测吉凶、推算未来的本事究竟如何?”
顾荣自重生以来,对这些神乎其神之事,便心存敬畏。
谢灼牵起顾荣的手,安抚道“莫慌。无为子是有些异于常人的本事,但远没有到无所不知的地步。”
“还有,无为子和陛下之间横亘着玄鹤观无数条人命。”
“娘子,还能依靠我的时候,放心的依靠。”
顾荣略有些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娘子。”
“祖母说,半月前,她把府上所藏的顶级东珠托给奇珍阁,为你定制了套珍珠头面,让你我得了空去瞧瞧合不合心意。”谢灼话锋一转,岔开话题,温声问道“现下,去瞧瞧?”
堪堪大婚,荣荣未有一日闲暇惬意,依旧殚精竭虑。
他还未离京,无为子之事,还能为荣荣分忧。
“明日回门,正好再选些物件儿添进回门礼。”
顾荣敛起眉眼间的愁绪,笑道“好。”
“那便去瞧瞧。”
奇珍阁坐落于上京最繁华的长街上,车水马龙,达官贵人熙来攘往。
撩起窗帷,隔着香车宝马、朱轮华毂,顾荣一眼就看到了立于奇珍阁廊檐下的南子奕。
在南子奕面前,一位身着天水碧色衣裙的娇俏少女,正轻盈地踮起脚尖,将一朵栩栩如生的绒花巧妙地斜插入南子奕的墨色发丝中。
南子奕下意识地向后仰身躲避,但随即停住,不知为何没有继续避开,任由绒花轻轻落在发间,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
“沈七娘?”顾荣回眸,看向谢灼,小声问道。
谢灼顺着顾荣的手指看去“倘若皇镜司所收集的画像无误,就是了。”
“相看成了?”顾荣颇有些愕然。
谢灼老老实实道“奉恩公府欲借吴兴沈氏一族的势,吴兴沈氏也有意搭上二皇子这股东风。”
“一个沈七,吴兴沈氏还是赌的起的。”
“至于南子奕情愿与否,是这场交易里最不重要的。”
顾荣再一次抬眼看向南子奕。
钟爱明艳红色的南子奕,今日却身着月白色长袍,从不离腰的软鞭,也不见踪影。
短短时日,仿佛换了个人。
她印象里南子奕,眼尾是上扬的,下巴是习惯性轻抬的,勾唇笑的时候肆意而张扬,眼神澄澈而明亮。
虽有些颐指气使,但举手投足眼角眉梢,满是无尽的少年意气。
很是耀眼夺目。
而今……
顾荣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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