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王府的书房内。
淡雅的墨香弥漫，案桌上的男人凝着手中的画，随后伸手将画靠近蜡烛，烧成灰烬。
清怀推门而进，“殿下，温孤祝余已经安排妥当了，就等着秋试了。”
“让他更名改姓。”他撩起眼皮，收回靠在烛火的手，“是为了让他机会进入燕京的官场，也能让他明白想要平反温孤家的不易。”
“当初，温孤家是因为皇贵妃和柳国公所以才落得如此的下场。”
“他定有找到足够多的证据来平反。”
顾莨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上，目光移向燃烧的烛火。
他缓缓开口，“国公府那便可有动静？”
“听说。”清怀点头，“国公爷叫了好几个大夫进府，但都束手无策，难道殿下真的要将解药给他？”
“给。”顾莨笑了笑，“自然是要给。
“当然不能让他那么快就死了。”
清怀眉尾微挑。
这柳国公真是活该，居然敢惹他们的殿下。
夜半。
凉王府灯火尽灭，唯有书房灯火通明。
顾莨坐在窗户旁，看着面前的一盘棋，手中的白子落下，书房外响起紧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止，“殿下，国公府的人来了。”
听到声音的顾莨抬了抬眼皮，淡然笑着。
“让他们等着，等到明天天亮。”
门外应声，“是，殿下。”
脚步声渐渐远了，书房的灯光也灭了。
下半夜，雷声轰隆。
凉王府门前，刘氏搀扶着疼得死去活来的柳国公。
柳国公实在是疼得站不起来，鲜血不断从他的唇角溢出。
刘氏心疼得都快要哭了，“老爷，凉王殿下是不是不见我们了？”
柳国公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看着凉王府的牌匾，刚想要闯进去，突然大门展开。
柳国公不受控的跪在地上，抬眸望去。
“国公爷这是做什么？”清怀一脸坏笑的看着柳国公，“是想给小辈行大礼，还是想夜闯凉王府？”
“今日国公爷拦了我们殿下和王妃，现在还来扰我们殿下和王妃，真是不知羞耻。”
“还有殿下让我告知你，若是想要解药，那就要看国公爷你所做之事了。”
此时的柳国公紧紧的咬着牙，眼中已有了水汽，额头上的冷珠一颗颗滚下。
全身上下都在剧烈地痛，他终于开口：“凉王殿下不给我解药，他信不信我明日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
“国公爷。”清怀冷笑一声，“话别说那么早，今夜您过得去再说吧，居然敢惹怒殿下，真是有胆量。”
清怀摇摇头，带着同情的眼神看向他，“如今，殿下的话我已经带到，告辞。”
说着，他毫不犹豫的直接就进了凉王府。
他前脚刚进去，刘氏就想带人闯进去，却被侍卫拦下。
清怀转头看他，轻轻挑眉一笑，“国公爷，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给个选择给你吧，你在凉王府门口跪上一夜，或许我们殿下心情好了，就给你解药了呢？”
话音落下，凉王府的门也随着关紧。
钻心的疼痛再度传来，柳国公喃喃道：“只要能拿到解药跪下就跪下，他居然敢这样折磨老夫，老夫定不会放过他！”
他如今别无他法，只能委屈在这，一切都只能等到拿到解药再说。
雷声依旧轰隆作响，雨须臾落了下来，无情的打在二人的脸上以及衣裳上。
柳国公跪在地上，虚弱的身体再次动了怒，惨白的唇畔血迹挂着，他艰难抬头，再次望向凉王府大门的方向。
里面寂静无声。
雨停了，天亮了。
顾莨醒来时，门外就已经传来了清怀的声音。
“殿下，国公爷昨夜在雨里跪了一夜。”
顾莨从另一边的床铺上起身，“死了？”
“没死。”清怀摇头，“不过样子是受了不少苦。”
男人很快换了身衣服，宽大的袍子一挥，桌上一个精美小木盒收入袖口中。
“让他去前堂。”
清怀点头，“是，殿下。”
迷糊醒来的姜止，起身没有看了眼四周，没有看到顾莨的身影。
她眉眼冷了几分，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深处的小失落。
凉王府前堂，气氛凝重。
顾莨到时，无人敢出声。
桌上奉了茶。
顾莨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姿态闲散的靠在椅上。
没多时，就见着柳国公带着刘氏走了进来。
他害怕拿不到解药，昨夜的确在凉王府前跪了一夜。
刚踏入去前堂，还没等顾莨开口，柳国公‘噗通’一声就跪在他面前。
被淋了一夜的柳国公样子十分的狼狈。
但他是个老狐狸，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只有服软才有机会。
他诚恳道：“昨日是老夫不识趣冒犯了殿下，殿下大人有大量，不与计较，还望殿下赐药。”
顾莨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眸中不带任何情绪，淡淡的，半是慵懒，半是压迫，周身透着凌厉的气场。
柳国公跪在地上，疼痛再次袭来，他忍着身子颤抖。
顾莨抬眸扫了他一眼，菲薄的唇角微上，手中的茶杯放下。
“国公爷，怎么这就泄气了？不是要参本王子一本的吗？”
“不，不是。”柳国公抬眸看向顾莨，“是老夫一时糊涂，得罪了殿下，殿下绝对不会与老夫这等小人计较。”
“殿下放心，昨日的话，您就当放屁，若是殿下赐药，老夫不仅不会对姜家如何，还会多加照料。”
低低的笑容传出，“好，既然国公爷这般诚恳，本王也不好拒绝。”
说着他从袖口中伸出一个木盒，扔在柳国公面前。
柳国公目光紧紧跟随着木盒，他急忙的将木盒打开，将一颗药丸猛地塞在自己嘴里。
他实在是受不住了，只想要赶紧服下解药。
药丸顺着口水吞咽下去，柳国公一脸庆幸的神情。
刚一抬头就对上顾莨嘲弄的眼神。
男人抬眼，手中的茶抿了半口，随即从鼻腔中哼出笑。
这个笑像是深海中蛊惑人心的妖兽，嗓音低沉。
被他这样一笑，柳国公顿时觉得后脊发凉。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要笑？难不成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