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困扰你的问题是多年未孕吗?”
正当江岚岫反应过来,准备撤离时,一位笑容可掬的大夫热情地向她走来,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唔…夫人脉搏有力、节律整齐,无滑脉,无细脉、弱脉,亦无洪脉,实乃气血充足、五行调和之体,所以…有不育之忧的是你的夫君吧?”
“呃!”
江岚岫呆住了。
而大夫这一嗓子,立马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卉儿也转过了头,当她看清是江岚岫时,先是一愣,跟着就低下头,匆匆离开了医馆。
“夫人,怎么走了?”
她的贴身丫鬟一头雾水地跟了出去。
江岚岫旋即甩开那位大夫的手,嗔了一句“人家还是黄花闺女呢”,也追了出去。
“啊?那你来这里作甚?”大夫一脸懵。
云儿和双儿掩口葫芦,而后追上了江岚岫。
“卉儿!”
此时,身体倍棒儿的江岚岫已经拽住了跑前面的卉儿。
卉儿仍旧低垂着头,压着嗓音说:“夫人,你认错人了。”
“你身子可还好?”江岚岫眸光深邃地打量着她。
国公府皆传,卉儿是死于小产,但只有江岚岫他们几个知道,她小产是真,人死是假,可即便人没事,想必那碗滑胎药也让她折了半条命。
此时的卉儿,早已看不见当初的少女朝气,整个人都呈现出产后失调的状态,但眼神却不涣散,甚至比在国公府时更灼灼。
“你还是想给二叔生个孩子?”
卉儿咬了咬下唇,许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瞳孔有些微闪,“你不怪我吗?你险些因我而死。”
江岚岫迟疑了一下,“想怪,但怪不起来。”
卉儿一怔,再次咬住下了下唇,瞳孔震颤得更剧烈了。
“既然碰见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喝喝茶吧。”江岚岫提议。
卉儿顿了顿,对她说:“我叫阿昙,他起的。”
“阿昙……”
昙花的昙吗?为何魏朗月要给她起这么个名字?
江岚岫一时想不明白,但也不愿深思,而是莞尔颔首,“既然有了新名字,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阿昙,幸会幸会,我叫江岚岫。”
“幸会。”阿昙解颐。
随后,江岚岫就带着她,以及她的贴身丫鬟阿玉,还有云儿和双儿来到医馆附近的一间茶坊,品茗叙旧。
“大夫怎么说?你的身子。”
三个丫鬟坐在另一桌,江岚岫和阿昙一桌,待茶点端上,江岚岫就一边为二人斟茶,一边关切询问阿昙的身体情况。
阿昙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蹙着眉说道:“身子伤得太重,需慢慢调养,不能急于一时。”
“那就慢慢调呗!反正你还年轻。”江岚岫安慰道。
“不过……”
她忽然欲言又止,“你就非得要个孩子吗?就算你和二叔没有孩子,他照旧会疼爱你。”
前半句,由衷而问;后半句,说出来她自己都不太信。
她猜,阿昙多半还不知晓,魏朗月已把小翡纳入房中。
除此外,她觉得阿昙这辈子只能以外室的身份跟着魏朗月了,有了孩子也很难入魏家祖籍,跟私生子没什么区别。
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要孩子多搞钱,等到魏朗月人老色衰,再挥挥手潇洒离去。
可阿昙却不是她那样的现代女性思维,“有个孩子才能拴住他呀!否则,等我人老珠黄时,他不要我了怎么办?”
江岚岫娥眉微蹙,“二叔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般待他?”
阿昙笑了,“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啊?”江岚岫没听明白。
阿昙又喝了一口茶,然后细细地端详着她,“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到底哪里好,竟让他如此痴迷?”
“哈?”
江岚岫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坐得离他俩近一些的双儿显然听出了大概意思,但她不敢深入去想,还强迫自己立马忘记……
回去后,江岚岫还在嘀咕阿昙那句话的意思,双儿赶忙岔开话题。
“小姐你真的原谅她了?当初她可把你害得不轻!”
现下,她基本摸清了阿昙下毒的真正目的,并非之前推测的杀人灭口,而是……
“哎!”
江岚岫叹了口气,坦言:“我真的恨不起来,阿昙也是个可怜人,尤其看她现在这样,仿佛生命中只有魏朗月,连她自己也无足轻重了。”
“我想帮帮她,让她学会珍视自己。学学秀姐姐、祖母、老太君他们,身处后宅的女子,只要以自己为天地,那高高的围墙就困不住他们。”
“可是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双儿却道。
“就是!”
云儿连忙接话,“就像我们早上从来都叫不醒小姐你一样。”
江岚岫嘴角一抽,刚要回怼,蓦地撞见一人。
江玉岫!
二人许久不见,再见亦是相看互厌。
只不过,在怀疑江玉岫可能患有性格障碍症后,江岚岫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种复杂的怜悯。
正常人对于精神病患者的怜悯。
她这是什么眼神?
江玉岫很快察觉到江岚岫眼神的变化,狐疑片刻后,骤然一惊。
她…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