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心底也有些慌了，季程表面虽然还是强撑着气焰，却也只是装模作样地吼了身边伙计几声，最后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季安宁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抬手示意旁边暖春过来。
方才血腥的一幕让暖春也被吓着了，脸上还有未完全消散的惊恐之色，但她还是及时反应过来，从袖中取出钱袋子，上前递给季安宁。
袋子中还余下不少银钱，季安宁掂了掂分量，又垂眸扫视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估摸着这些银钱足够赔偿之后，才上前将钱袋子递给掌柜。
方才去查探那纨绔的情况，掌柜沾了一手的血，这时正在用手帕擦手，见季安宁不由分说地塞过钱袋子来，他一时有些怔愣。
抬眸对上她清亮的眼眸，掌柜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怀里地钱袋子拿起就准备还过去。
“季小姐万万不可啊，方才胡铁匠出门时就多次告诉我，您是这铁铺中的贵客，往后来这铺子再买些什么，也不需要出银子。”
“更何况，您方才也跟着劝说了那公子……”
话还没说完，季安宁就轻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一码归一码，这些银钱是理所应当的赔偿，你且先收下，若是将铺子外修葺后还不够的话就尽管开口。”
“今日之事属实荒唐，但你尽管放心，若再有人敢为难铺子，也只管来找我。”
她微微一顿，尾音微扬：“我虽没什么出众的能力，但保下你一个铺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到这里，季安宁对着掌柜颔首，眸中夹杂着几分安抚。
听着这话，掌柜面色动容，忍不住有些感动。
他听说国公府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今日一见，才发觉她为人处事之端正。
握紧手中钱袋，掌柜感激地点点头，悬着的心也安定了下来，道：“多谢季小姐。”
“不必客气。”
季安宁有礼地点了点头，随即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便带着暖春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稳稳前行，季安宁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着的太阳穴，自嫁入将军府之后，她便很少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今日季程一字一句直戳起她上辈子的回忆。
前世今生糅合在一起，倒是让她有些分不清楚，如今重来的一世究竟是实打实的现实，还是如为泡影般梦境。
“小姐，这次少爷怕是闯了大祸了。”
暖春此刻也缓过神来，但一想起方才亲眼目睹的场景后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闯得祸还少吗？”
季安宁垂着眼皮，懒散开口接话。
上辈子季程闯的祸更是惊为天人，随便一件事情捅出来都够掉他十个脑袋了。
今日不过是打伤了人，比上他种种的“光辉事迹”来说，只算是最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但暖春却不这么认为，她挪着上前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开口。
“小姐，您这就是不知道了。”她耐心解释，“那纨绔弟子可是承毅侯府的嫡次子，你去雍州城那些时日奴婢常跟着厨房出来采买，也听了些这市井中流传的事情。”
“这承毅侯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嫁给承毅候那时连着生了三个女儿，最后才老来得子，自然将这嫡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府中上下对这个金贵少爷都是捧着怕碎了，含着怕化了。”暖春语气感慨，“如今少爷将他打成那个样子，只怕承毅侯府那边，不会让这事轻易翻篇。”
听到这话，季安宁倒是丝毫不意外。
府中嫡子，出门来自然是豪横，两相针对，倒也没什么意外的。